陆承枭靠回椅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思绪。段启明也调查过,并且可能知晓真相?那是否意味着,段家与车祸本身无关?否则何必多此一举?
可如果无关,以段家跟蓝家当时的关系,在发现挚友死于非命后,为何没有将孤苦无依的蓝黎接回段家抚养?反而让她跟着外婆生活,虽然贺家不错,可是显然贺家人对蓝黎不好。
是段启明当时发现了什么更可怕的内情,以至于不敢轻易接手蓝黎这个“烫手山芋”?还是说,这其中另有隐情,段家的调查本身,就带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目的?
陆承枭感觉眼前仿佛笼罩着一团巨大的迷雾,原本以为接近了真相,却发现真相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阴谋。这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
最让他感到棘手的是,蓝黎父亲的背景信息,令人匪夷所思。一个能在港城迅速崛起成为港城翘楚的人,怎么可能没有过去?除非......他的过去涉及到的层面极高,高到有人必须掩盖这一切。
段启明夫妇作为蓝黎父母生前的好友,他们必定知道一些关键信息,但这些信息,显然被刻意隐瞒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一直盘旋在陆承枭心头:十三年后,在蓝黎父母这棵“大树”倒下后,段家,贺家,为何都对蓝黎这个故人之女,表现得并不亲近,甚至隐隐带着疏离?
段暝肆的爱是例外,蓝黎外婆留给她的那20%贺氏股份,经过他深入追查,其源头资金确实来自蓝黎父亲早年对贺氏的投资。这相当于蓝黎父亲留下的遗产,却被贺家占用多年。这些既得利益者,与当年的车祸,到底存在着怎样千丝万缕的联系?
陆承枭揉了揉眉心,感到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他沉声对秦舟吩咐:“继续深挖段启明当年调查的细节,看看他到底查到了什么,又为什么戛然而止。还有,不惜一切代价,查清蓝黎父亲的真实身份和背景,我不信一个人能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这背后,一定有一双我们还没看到的手在操控。”
“是,陆总。”秦舟领命,快步离去。
办公室内恢复了寂静,陆承枭望向窗外港城繁华的景色,眼神却冰冷如铁。为了蓝黎,他必须揭开这层层的黑幕,无论对手是谁。
——
一间安静的咖啡厅。
蓝黎搅拌着面前的咖啡,目光却有些游离。她约见了她的舅舅贺振廷。昨天陆承枭提到她父亲信息全无,这让她感到不安。她想,作为妈妈的哥哥,贺振廷或多或少应该知道一些关于她爸爸的事情,还有那场车祸,他是否也知情?
贺振廷姗姗来迟,脸色阴沉,看向蓝黎的眼神充满了怨怼和不耐烦。贺氏集团被陆氏收购,贺家如今风光不再,他将这一切都归咎于蓝黎和陆承枭。
“你约我干什么?”贺振廷没好气地在对面坐下,连基本的寒暄都省略了。
蓝黎放下搅拌勺,抬起头,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坚定:“舅舅,我今天约您出来,是想了解一些关于我爸爸年轻时的事情。还有,十三年前我爸爸妈妈的那场车祸,您......是否知道些什么?”
贺振廷听到这话,脸色瞬间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慌乱,但随即又被愤怒和一种近乎扭曲的幸灾乐祸所取代。他的表情复杂地变换着,最终冷哼一声,语气恶劣:“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蓝黎并不相信他的否认,追问道:“舅舅,您怎么会不知道?您是我妈妈的亲哥哥,当年她结婚,我爸爸是什么样的人,来自哪里,您会一点都不知情?”
“哼!你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贺振廷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怨已久的控诉,“他是一个无情无义、忘恩负义的小人!”
蓝黎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重锤击中。她从未想过会从亲舅舅口中听到如此评价自己的父亲。
“舅舅,您为什么这么说?”她强忍着心中的震惊和不适,继续追问。
“我为什么这么说?他就是那样的人!”贺振廷激动起来,唾沫星子几乎要溅到蓝黎脸上:“我们贺家把女儿嫁给他,他发达了,成了港城首富,就看不起我们贺家了,处处打压!”
“还有你妈妈,也是个白眼狼,眼里只有她丈夫,根本不管娘家的死活!” 他的话里充满了对蓝黎父母的怨恨和不满,仿佛他们亏欠了贺家许多。
蓝黎皱起眉头,冷静地反驳:“舅舅,据我所知,我爸爸在世时,并没有亏待贺家。相反,贺家当时没少得到我爸爸的帮助和资源吧?而且,他们过世后,贺家还得到了蓝家的一部分遗产,这才让当时的贺氏度过了危机。”
贺振廷的脸色瞬间变得心虚,眼神闪烁,强硬地否认道:“你......你胡说八道!谁得到蓝家的钱了?那本来就是我们贺家应得的!”
“应得的?”蓝黎看着他心虚的样子,心中冷笑,决定抛出诱饵:“我外婆留给我的那20%贺氏股份,经过查证,其原始资金其实就是我爸爸早年投入贺氏的投资款。没有我爸爸的这笔资金,贺氏恐怕早就破产清算了,不是吗?”
贺振廷被戳中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又无法反驳。他梗着脖子,试图转移话题:“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贺氏都已经在你前夫手里了!都被他拿去了!”
蓝黎看着他,知道他在想什么,她放缓了语气,带着一种谈判的姿态:“舅舅,如果您愿意告诉我实话,关于我爸爸的来历,以及您所知道的车祸相关信息......我可以考虑,说服陆承枭,将贺氏集团归还给你们。”
贺振廷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夹杂着贪婪和怀疑:“你......你说真的?”
“当然。”蓝黎点头,神色认真:“我说话算话。”
贺振廷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激烈的挣扎,拿回贺氏,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最终,对利益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压低了声音:“你......你想知道什么?”
“我爸爸,在和我妈妈结婚之前,是做什么的?他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亲人?”蓝黎问出了核心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