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顶层的会议室,巨大的环形落地窗外是北城繁华的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在光可鉴人的黑檀木会议桌上投下明亮的光斑。
长桌两侧,坐满了陆氏的核心高管与各大区域的负责人。气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在陆氏单方面宣布了与乔家联姻的取消,并随之展开了一系列对乔家产业的精准狙击。这在往常,几乎必然会引起资本市场的剧烈震荡,陆氏的股价少说也要经历一番不小的波动。
然而,今早开盘,陆氏股价仅仅在开盘初期象征性地微跌了零点几个百分点后,便迅速企稳,甚至在小幅震荡后,还呈现出温和上扬的趋势。这完全超出了所有市场分析师和内部高管的预料。
此刻,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陆承枭迈步走了进来。
他一身剪裁完美的纯黑色高定西装,衬得身姿愈发挺拔颀长,步履沉稳,没有丝毫滞涩。他在主位坐下,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深邃的眼眸扫过在场众人,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惯有的、不容置喙的威压。除了脸色比平日略显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从他挺直的背脊、平稳的声线、以及掌控全场的气度上,丝毫看不出就在昨晚,他的背部经历过一场近乎残酷的家法,皮开肉绽,险些去了半条命。
“开始吧。”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整个会议室。
各部门负责人依次起身,汇报近期重点项目进展、市场数据以及未来规划。陆承枭凝神听着,偶尔会打断,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直指核心,精准得让汇报者额头冒汗。他对于集团运作的每一个细节似乎都了然于胸,思维缜密,决策果断。
当一位高管谨慎地提及与乔家合作终止后,对某个边缘产业可能造成的短期影响时,陆承枭甚至没有抬眼,只淡淡道:“断尾求生,必要的阵痛。相关空缺,东南亚市场部提交的替代方案我看过了,可以立刻跟进,陆氏的核心竞争力,从不建立在联姻之上。”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绝对的自信和强大的掌控力,众人心下凛然,这才恍然明白为何股市并未受到波及——市场看的不仅是当下的利益得失,更是未来的发展潜力和掌舵人的能力。陆承枭以雷霆手段切割乔家,展现出的不仅是决绝,更是对陆氏未来方向的绝对信心和清晰的战略布局,资本用脚投票,选择了相信他。
其实在座的并不知道,当初宣布的联姻的真正目的,陆承枭什么时候需要靠联姻来维系集团利益,反而是乔家得到了不少好处。
会议在一种混合着敬畏与振奋的气氛中结束。高管们陆续离开,不少人背后都惊出了一层细汗,既是因为汇报的压力,也是因为这位年轻陆总深不可测的手腕和意志。
陆承枭回到位于顶楼视野极佳的总裁办公室,门刚关上,他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借着转身的动作,极其轻微地调整了一下呼吸,背部传来的阵阵钝痛提醒着他伤势的存在,但他眉宇间未曾显露分毫。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即阿武推门走了进来,神色恭敬中带着一丝凝重。
“大少爷。”阿武低声禀报:“如您所料,乔家昨晚就将乔念小姐赶出了家门,今天上午,二少爷已经暗中安排人手,将她送走,离开了北城。”
陆承枭闻言,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冰凉的嘲讽。他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蝼蚁般穿梭的车流,淡淡道:“他可真是......急不可耐。” 语气平淡,却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漠:“就这么急着把人送走,还真是野心够大的。”
阿武垂首请示:“需要派人拦下来吗?”
“不用。”陆承枭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早已料定,“暗中派人盯着就好,确保掌握他们的行踪。我若猜得没错,以他的谨慎和目前能调动的人脉,乔念应该是被送去了t国。” 那里有陆承修早年布下的一些不起眼的产业,便于藏匿,不过,他急着送乔念去t国,应该是另有目的。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转而问道:“他的伤怎么样?” 这个“他”,指的自然是他的堂弟陆承修。
阿武如实回答:“二少爷据说还在老宅躺着,没有露面。”
陆承枭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如同寒冰碎裂:“躺着?”他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他不是伤得动不了,他是在寻求庇护,在老头子面前扮可怜,也是在观望风向。”
他走到办公桌后,终于缓缓坐下,动作依旧保持着优雅,只有紧抿的薄唇泄露出一丝他对背后疼痛的忍耐:“他若是真伤得连床都下不了,又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如此周密地安排人手,将乔念悄无声息地送离北城?”
阿武心头一震,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二少爷将计就计,将这苦肉计演得并不彻底,或者说,在涉及乔念的事情上,他终究是露出了破绽和急切。
陆承枭靠向宽大的椅背,指尖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他闭上眼,脑海中浮现的是陆承修看似温顺实则隐忍的脸,以及老爷子那永远权衡利弊、试图维持微妙平衡的姿态。
——
港城
国际论坛的最后一场会议在热烈的掌声中落下帷幕,蓝黎摘下同声传译耳机,高强度集中精神后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太阳穴微微鼓胀。她揉了揉眉心,与同事简单交接后,便提着公文包,随着人流走出了庄重的会议中心。
回到办公室坐下,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准备查看一下信息再开始整理今天的工作笔记。
屏幕解锁,一连串的未接来电提示跳了出来。
大部分来自温予棠,有十几个之多,棠棠很少这样连续拨打,是有什么急事?蓝黎正想回拨过去,目光却被另一个号码牢牢锁住——来自贺家老宅的,管家姨奶奶的电话。
她的心猛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