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将苏清鸢彻底包裹时,她以为意识会像林越那样迅速消散。但预想中的撕裂感没有到来,反而是手腕上的木牌突然爆发出灼热的温度,绿光顺着灵脉疯狂回溯,竟在她灵核外围凝成一层半透明的茧。
“怎么可能?!”异度首领的嘶吼在裂缝深处回荡,带着难以置信的暴怒,“那枚破木牌里藏着什么?”
苏清鸢蜷缩在绿光茧中,紫纹在茧外疯狂冲撞,却被绿光灼烧得滋滋作响。她这才看清,木牌上的“愿以青云,护你周全”并非普通刻字,每一笔都嵌着林越的本命灵力,此刻遇危,竟与她残存的冰莲灵力拧成了一股新的力量——既非青云气的刚猛,也非冰莲的凛冽,而是带着草木抽芽般的韧劲。
“林越……”她指尖抚过茧壁,那里隐约映出木牌的影子,突然想起他刻这牌时的模样:篝火旁,他握着小刀反复打磨,木屑落在她发间时,他慌张地用袖子去擦,耳尖红得像要滴血。那时她还笑他,青云宗的大师兄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别白费力气了!”异度首领的声音更近了,旗舰的巨眼在黑暗中亮起,紫色光束如毒蛇般缠上绿光茧,“这茧撑不了多久,等你的灵力耗尽,照样是我的容器!”
茧壁剧烈震颤,苏清鸢能感觉到绿光在一点点稀薄。她试着调动灵核,却发现双生核的裂缝里,正渗出一种陌生的能量——不是紫纹的阴冷,也不是绿光的温暖,而是带着泥土的腥气,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苏醒。
就在这时,裂缝上方传来细碎的“咔哒”声,像是岩层在碎裂。苏清鸢抬头,看见绿光茧外的紫纹突然躁动起来,如同被无形的藤蔓缠绕,正一点点被拖向更深的黑暗。
“什么东西?!”异度首领的声音变了调。
一道青绿色的光丝从地底钻出,精准地缠上绿光茧。苏清鸢伸手触碰,光丝传来熟悉的暖意——是林越木牌上长出的那株青藤!它竟顺着裂缝扎根到了这里,藤蔓上还缀着那朵冰蓝色的花,花瓣上凝着的露珠,赫然是她之前滴落的眼泪。
“原来如此……”苏清鸢心头一震。林越的青云气本就与草木亲和,她的冰莲灵力又带着滋养之力,两者落在木牌上,竟在废墟中催生出了能穿透岩层的灵藤。这株藤,是他们双生核的另一种形态!
青藤疯狂生长,枝叶穿过紫纹的缝隙,将绿光茧层层包裹。那些啃噬茧壁的紫纹一触到青藤,就像冰雪遇火般消融,化作青藤生长的养分。异度首领的嘶吼越来越远,旗舰的巨眼在青藤的缠绕下逐渐黯淡,显然正被拖向更深的地底封印。
“不!我的大军!我已经发出信号了!”异度首领的声音带着绝望,“你们困不住我!只要星舰群抵达,这个世界都会被异度能量覆盖!”
苏清鸢没有理会。她能感觉到,青藤正在与她的灵核产生共振,每一次脉动,都有新的青绿色灵力涌入双生核的裂缝。那里不再渗出紫纹,而是开出细小的嫩芽,将原本断裂的灵脉一点点连接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黑暗渐渐被青藤的绿光驱散。苏清鸢试着推开茧壁,绿光应声散去,露出缠绕成巢的青藤——它们在裂缝深处织成了一个巨大的穹顶,将旗舰和残余的紫纹困在最下方,像一颗被封印的黑色心脏。
她顺着青藤向上攀爬,冰蓝色的花瓣在她身后绽放,照亮了归途。快到裂缝出口时,她听见上方传来微弱的说话声,是小弟子!
“……藤叶又多了几片,林师兄的木牌真的活了!”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难掩激动,“苏师姐会不会……会不会也还活着?”
“会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是幸存的长老,“双生核的共鸣还在,你听——”
苏清鸢屏住呼吸,果然听见自己的灵核在轻轻震颤,与上方某道微弱却坚定的灵力遥相呼应。那是……林越的气息?可他不是已经……
她加快速度,终于爬出裂缝。废墟之上,月光洒满大地,幸存的弟子们围着一株参天青藤,藤顶那朵冰蓝色的花正对着她的方向。而藤干上,靠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林越半倚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灵核处的紫纹虽未完全消退,却被青藤的根须紧紧锁住,眼神清明地望着她。
“你看,”他笑起来时牵动了伤口,咳出一口血,却笑得比月光还亮,“我说过,青云宗的人,死也要死在守护的土地上……这藤缠得太紧,想走都走不了。”
苏清鸢扑过去扶住他,指尖触到他灵核的瞬间,双生核突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青藤的枝叶疯长,在他们头顶交织成拱,冰蓝色的花瓣如雨般落下,落在每一个幸存的人身上,紫纹接触到花瓣的地方,都冒出淡淡的白烟。
“异度首领说……他发出了信号。”苏清鸢低声道,握紧了林越的手。
林越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空,那里星河依旧,却隐隐有细碎的光点在闪烁,像有无数星舰正在穿越云层。他反手握住她的手,青藤的根须顺着两人交握的指尖蔓延,在他们灵核间织成一道稳固的桥。
“那就再打一次。”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这次,我们一起。”
话音刚落,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突然爆开,化作一道紫色的光带,朝着青藤拱顶直坠而来。青藤的枝叶剧烈摇晃,冰蓝色的花瓣瞬间布满穹顶,却在接触到光带的刹那,泛起了淡淡的灰败之色。
苏清鸢和林越对视一眼,同时将灵力注入青藤。他们都明白,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异度大军的先锋,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