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忢看着施闲,语气中带着无奈:“师父,这些孩子们现在都十六七八岁了,按说已经成年。我日常间的教导,透露出来的倾向,他们自然都清楚。”
施闲点了点头,他知道己忢说的是什么。
十年前,当这些孩子只有六七岁的时候,己忢就开始在日常教导中潜移默化地灌输施闲“不论出身,唯秉正道”的那套理念。
“这十年的沙盘演练中,当局势可控时,哪怕不算势如破竹,甚至有些艰难,班恭都会顾念下属、顾念凡人。”
己忢继续说道,“虽不知道是不是做给我看的,但至少表面上,他还会这么做。”
“但其他孩子也都很聪明,各种奇招诡道数不胜数,班恭也不可能每次都赢的十分轻松。”己忢回忆着这些年的观察。
“一旦局势难控,他立即会暴露‘本性’,启动第二计划,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
“有时为了胜利,甚至会把凡人当成棋子,把主帅也当成工具。在他眼里,好像所有人都可以被利用,包括他自己。”
己忢说到这里,声音中带着明显的可惜,“此子极为好胜,身上还带着股子魔性。”
“说实话,跟他一比,除了泠音,其他弟子瞬间就黯然失色了。”
己忢抬头看着施闲,眼神中满是纠结,“师父,我现在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您推荐。”
“将其纳为弟子吧,他这个秉性实在让人担忧。”己忢皱着眉头,“不将其纳为弟子吧,如此人才,确实让人可惜。而且这期班次可能就没有成效了。”
“或者,我们这次就收泠音一个?智囊弟子的人选,等下一个班次?说不得下一个班次,会有更聪明、更合适的人选。”己忢试探着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施闲沉默了一小会,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知道,筹谋这种东西,不同于资质。
资质问题,他可以通过魔种提升,特殊体质可以后天模拟,但智商这种东西,却是天然而成,人力无法改变。
班恭的聪慧,正是同和门智囊核心所需要的,但他的偏执与不择手段,却又与施闲的坚持相悖,甚至可能成为宗门的隐患。
厅外,熠耀虫的微光依然闪烁,而厅内的师徒二人,却陷入了思索。
施闲思考了一会后,终于开口说道:“班恭这个孩子,我还是知道的。确实算不上良善,但也算不上坏。”
他的目光转向窗外,“这种孩子,放在外面更危险。不如收为弟子,让你带在身边实时教导。”
“毕竟魔种在身,想来以后他也做不出太大危害。”施闲补充道,他相信魔种的约束作用,也相信己忢的教导能力。
己忢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师父,您真的决定了?班恭这孩子,可不像程延和昭野那样好管教。”
“走一步看一步吧。”施闲微笑着说道,“这么好的苗子,错过了,确实可惜。”
己忢点了点头,心中的纠结终于放下了一些,师父既然已经决定,那就如此做。
第二天,己忢将所有30名学生召集到了正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现在距离十年之期,仅剩不到一个月。
“孩子们,十年之期将至,过段时间你们就要各自回到自己的宗门了。”己忢的语气中带着不舍,“这些年来,你们的成长我都看在眼里,我为你们感到骄傲。”
“但现在有个机会,你们应该都知道,我是历红尘的宗主。同时,我也是晋升太乙金仙境的最优先级,掌教至尊们答应我,待我晋升太乙金仙境之日,也是我历红尘选址建城立宗之时。”
“而这十年间,我之所以开办这个云游班,也是为了为历红尘筛选弟子。现在,我诚挚的邀请加入历红尘。”
接着,己忢将加入历红尘的利弊和注意事项,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后,拿出了一个箱子,“这里有30个锦囊,每个锦囊里都有两个纸条,一个写着‘历红尘’,一个写着‘原宗门’。”
“你们回去后好好考虑,明天上午巳时前将你们的选择投入这个箱子里。”
“无论你们做出什么选择,我都尊重你们的决定。”己忢最后说道,“好了,孩子们,回去好好休息吧。”
然而,让己忢意想不到的是,现场的氛围与第一个班次的情况截然不同。
第一个班次的学生们在得知可以选择加入历红尘时,脸上满是惊讶与疑惑;而这第二个班次的学生们,脸上却只有平静和理所当然。
学生领到锦囊后,便迫不及待地将其打开,取出毛笔,在写有“历红尘”的那一面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大步走到箱子前,将纸条投了进去。
其他学生见状,也纷纷效仿,不到半炷香的时间,三十张纸条便全部投入了箱子中。
己忢取出查看,发现三十个学生的选择,都是历红尘。
己忢对着他们说道:“你们这样,这倒是把我弄得有些尴尬。上一个班次的学生,至少还犹豫了一夜,可你们倒好,连考虑都不考虑就做出了选择。”
一个学生回道:“先生,我们有考虑的。”
另一个学生接话道:“那是自然,几年前我们就对这个班次的开展有所猜测,向左街道录分院一打听,自然就知道了原委。”
“这几年我们早已权衡清楚。此刻,又何须再等?”
施闲通过魔种全程观察着场内的情况,自然也看到了刚刚的场景,笑着摇摇头。
他通过魔种对己忢说道:“这些学生的心智比我们想象的要成熟得多,他们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而且这说明他们对你的认同感很高。”施闲微笑着说道,“说明你的教导很成功。”
待学生们散去后,己忢单独把班恭和泠音叫到了后厅。
还是当时吸收程延和昭野的老套路,“四伯”坐在主位,而己忢坐在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