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走出小院,暖烘烘的太阳晒在身上,可心里那股子冷飕飕的警觉怎么都散不去。
“知”符文的预警绝不是瞎闹——
那感觉跟“针”的狠劲儿不一样,更像暗处盘着的毒蛇,冷冰冰地盯着你,等个机会咬致命一口。
“星耀背后那伙人,动作倒挺快。”
陈默心里嘀咕,脸上却装得跟没事人似的,顺着巷子慢悠悠晃。
他没直接回小院,拐进了巷口那家永远没几个人的老茶馆,要了杯最便宜的茉莉花茶,缩在靠窗的角落。
“不争”符文悄悄转起来,这次他没硬把自己跟环境隔开,而是试着让气息像水汽似的,混进周围的嘈杂里。
连端茶的老板都只随便放下杯子,眼神都没在他脸上多停半秒——这融入效果,比以前强多了。
精神力绷得紧紧的,“知”符文跟张细得看不见的网似的,搜着周围的动静:风吹叶子的声、邻桌的闲扯、远处的车喇叭……啥异常都没有。
那股窥探感跟鬼似的,闪了一下就没影了。
“够谨慎的啊。”
陈默啜了口茶,味儿淡得跟白水似的。心里不光没松,反而更提心吊胆——对手越专业,越难对付。
他耐着性子坐了快半小时,确认真没动静了,才扔了几个钢镚,起身往回走。
回小院一瞅,梁老还在慢悠悠剪那几盆总也剪不完的花,见他回来,撩起眼皮扫了一眼:
“碰上事儿了?”
陈默苦笑:
“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就一下,然后啥都没了。”
梁老放下剪刀,端起粗瓷茶壶喝了口:
“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心放静点,该来的总会来,慌也没用。”
这老爷子总这样,天塌下来似的事,到他这儿好像就多喝口茶的功夫。
陈默有时候都怀疑,他是不是藏着啥没露的底牌。
“知道了梁老。”
陈默应了声,心里那点焦躁还真被这淡定冲散不少。
刚想回屋琢磨“水”符文的新用法,脚还没抬——
“咚咚咚。”院门被敲了三下,不轻不重,听着挺有礼貌。
陈默脚步猛地顿住,瞬间看向梁老。
梁老脸上也闪过点意外,显然没料到有人来。
“知”符文没预警——不是敌人?还是说,对方能完全藏住自己的气息?
几乎是本能反应,陈默把“不争”催到最满,整个人跟水滴融进水池似的,气息快没了。
他给梁老使了个眼色,悄没声退到屋檐下的阴影里,跟那片黑混在了一起。
梁老这才慢悠悠喊:“谁啊?”
“梁教授您好!冒昧打扰,我是都市晚报的林雪。”
门外传来个清亮利落的女声,
“之前电话约过,想请教您点本地民俗传说的事儿。”
陈默猛地想起——之前好像听梁老提过一嘴,说有个记者要采访老城区传说,当时他随口应了,没想到人真来了。
松了口气,不是追兵。
可刚松一半,心里又咯噔一下:林雪?这名字咋这么耳熟……
梁老已经走过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个穿卡其色风衣的年轻女人,短发,眼睛亮得很,透着股非要问到底的劲儿。
手里攥着录音笔和笔记本,笑起来挺爽朗。
这不就是之前查星耀集团、在地下通道被他拉过一把的那个记者吗!
陈默头皮一麻,下意识往阴影里又缩了缩,心里疯狂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林雪跟梁老客气地寒暄着,目光下意识往院里扫了一圈。
陈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这女人记性好得很,直觉又准,万一认出来……
好在她的目光就随便掠了掠,没往阴影处停。
显然没料到,会在退休老教授家里碰到那个神秘的“外卖员”。
“梁教授,您这院子真清净,适合做学问。”
林雪笑着跟梁老进了院,在石凳上坐下。
梁老给她倒了杯茶:
“穷酸地方,没什么好招待的。林记者想问啥?”
林雪打开录音笔,直奔主题:
“梁教授,我最近在做本地企业社会责任和传统文化保护的专题。调研时发现,星耀集团最近的项目,尤其是老城区改造,好像跟些老传说扯上关系了——比如地下结构、风水啥的。”
她话说得挺小心,可陈默听出来了——
她还在查星耀,而且想从玄乎的角度找突破口。
梁老捧着茶杯,呵呵笑了两声:
“老传说啊……都是老辈人瞎传的,什么地下有龙脉、古井通海眼,当不得真。企业搞开发,看重的是钱,谁管那些虚头巴脑的。”
“是吗?”
林雪显然不信,从包里掏出几张照片,
“您看,这是星耀下属公司在城西施工时,从地下挖的奇怪石刻残片。还有这个——他们最近资助了个文化项目,专门研究本地古代符文和祭祀文化。这巧合会不会太刻意了?”
陈默躲在阴影里,心里一动:星耀在研究古代符文?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梁老瞥了眼照片,眼神好像凝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淡然:
“企业搞点文化投资,不就是为了装门面嘛,正常。老城区地下东西多,挖出点啥不奇怪。”
林雪往前凑了凑,声音压低了点:
“梁教授,我查了些资料,感觉星耀背后不简单。有线索说,他们跟个国际基金会走得近,那基金会……专搞世界各地的古老秘仪和超自然现象。您说,他们会不会借着开发的名义,找什么东西?”
“咔嚓”一声——陈默感觉自己的神经都绷紧了。
星耀背后还有国际组织?
他们找的东西,难道跟“道文”有关?
梁老沉默着喝了几口茶,才慢慢说:
“林记者,你是个有正义感的年轻人。但有些水,深得很。刨根问底是记者的本分,可也得护着自己。有些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知道太多的人,都没好下场。”
这话几乎是明着提醒了。
可林雪眼睛反而更亮了,跟确认了什么似的:“您果然知道些什么!梁教授,最近的化学品泄漏、地铁站混乱……我觉得背后都有星耀的影子,而且好像总有个看不见的人,在关键时刻拦着。您说,那会不会是……”
“哎——”
梁老抬手打断她,叹了口气,
“老了,耳朵背,听不懂你们年轻人的新鲜话。我就是个退休教书的,看看老书,养养花。别的,不知道。”
他摆明了不想再多说。
林雪有点失望,可也不好再逼问,又聊了几句闲话,就起身告辞了。
梁老送她到门口。
陈默躲在阴影里,看着林雪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缓缓松了口气——
后背居然惊出一层细汗。刚才那信息量,也太大了。
梁老关上门,走回院儿里,瞥了眼陈默藏身的地方:
“人走了,出来吧。”
陈默这才解除“不争”,走出来,脸色凝重:
“梁老,她说的……”
“半真半假,管中窥豹。”
梁老拿起剪刀,又开始剪花,
“但那水比你想的深多了——星耀不过是台前蹦跶的小马仔。”
他顿了顿,跟随口提似的:
“那女娃子心思活,胆子大,鼻子又灵。她盯着星耀,星耀恐怕早就盯上她了。下次她再来,你躲远点,别惹火烧身。”
陈默心里一凛。
林雪还在查,而且可能已经被星耀盯上了。她今天来找梁老,会不会……也被那个暗处的“东西”注意到了?
刚才那股窥探感,是在林雪敲门之前出现的。
目标真的是自己吗?
还是说,对方本来就是冲梁老来的,或者……
冲可能来拜访梁老的人?
一股寒意跟冰冷的藤蔓似的,悄悄缠上陈默的后背,慢慢收紧。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张正慢慢收拢的巨网中央——
那织网的东西,比他想的还要大、还要邪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