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速挑战赛的一万块奖金到手,陈默的生活短暂地宽裕了一些。
但他并没有因此懈怠,送外卖的工作依旧雷打不动。
这不仅是为了生计,更是他目前“知行合一”、磨练道文的最佳途径。
尽管对道文的来源满心疑惑,甚至还有一丝隐忧,但他也清楚,在获得更多信息之前,盲目排斥或恐惧并无意义。
他决定采取更加积极的态度,就像他曾经在做技术研发时钻研一个未知的算法模块一样:继续使用、观察和记录。或许只有在不断“调试”与“运行”中,才能逼近真相。
这几天,他常去的一个老地方出了点状况——地铁口附近,那位他总是光顾的开煎饼摊的吴叔,突然不见了。
吴叔的煎饼料足味美,价格实惠,是附近骑手、上班族和居民们早餐的首选。
更重要的是,吴叔为人厚道,看到陈默这些跑活辛苦的骑手,总会偷偷多加个蛋或者把饼摊得更大些。
对陈默而言,这是一个填饱肚子的地方,也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地方。
连续两天没看到那辆熟悉的三轮车,陈默心里有些嘀咕。
这天早上,他特意又绕过去,终于看到了吴叔,但情况不太对。
吴叔的三轮车依旧停在往常的位置,但炉子没生火,面糊盆盖着。吴叔本人则愁眉苦脸地蹲在路边抽着烟,跟前站着两个穿着城管执法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和他说话,气氛有点僵。
陈默放缓车速,靠边停下,没有立刻上前。“不争”的意念让他习惯性地先观察环境。
他认出其中一位年纪稍长的城管,姓赵,以前来过几次,但大多是提醒一下注意卫生、别太靠外经营,态度还算温和。
但今天,另一位年轻城管脸色严肃,手里拿着执法记录仪和本子,像是在记录什么。
“……老吴,不是我们不近人情。”赵城管叹了口气,“最近针对无证摊贩、影响市容的投诉特别多,尤其是这边,上面要求重点整治。你这备案手续不全,我们也不好办。”
“赵队长,我这……我这摆了七八年了,一直这样啊。”吴叔急得直搓手,“我就靠这个摊子供儿子上大学呢,这突然不让摆了,我……我一家老小可怎么办啊?”
“规定就是规定。”年轻队员语气生硬,“而且有人多次实名举报你油烟扰民、阻碍交通,我们必须处理。”
陈默眉头微皱。“知”字符文悄然运转,并非直接窥探人心,而是极大地提升了他的观察力、信息整合与逻辑推断能力。
他注意到年轻队员说话时,眼神不自觉地、快速地瞟向斜对面一家新开张不久的网红早餐店。
那家店装修精致,但价格比吴叔的煎饼贵上一倍不止,此时已过早餐高峰,它的生意看起来……异常冷清。
吴叔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摊位虽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用的也都是好油好面,油烟味甚至比不上旁边几十米外的路边烧烤摊。
阻碍交通?这个时间段,行人匆匆,买完煎饼就走,根本谈不上阻碍。
“知”字符文带来的逻辑链条瞬间清晰:新店生意不佳 → 物美价廉的吴叔是其直接竞争对手 → 恶意举报→ 借城管之手清理对手。
很龌龊,但很“高效”的商业手段。
陈默以前在腾龙科技见过太多类似为了KpI和利益而不择手段的事情,一股熟悉的厌恶感涌上心头。
他决定要帮吴叔一把。
但他没有冲动。
“不争”之道让他立刻压下当场揭穿或争辩的念头。
硬碰硬帮吴叔对抗执法,只会让依法办事的城管队员更难做,甚至可能激化矛盾,把吴叔彻底定性为“顽固违规”,事情就再无转圜余地。
同时,字符文也微微发热,散发出微弱的共情波纹。
他能感受到吴叔养家糊口的焦急和绝望,也能感受到赵城管那份公事公办下的些许无奈,甚至连那位年轻队员一丝不苟执行命令的紧绷感也隐约能察觉到。
各方都陷在自己的角色和困境里,如同卡住的齿轮。强行对抗,只会让所有齿轮崩坏。
那该怎么办?陈默的思绪飞快转动。道德经的智慧在他脑中流淌。
第六十章的内容浮现心头:“治大国若烹小鲜”。
治理大国要像煎小鱼一样,不能老是翻动,否则鱼就碎了。
处理这种复杂的人际和社会关系问题,也一样。
火候、分寸、时机至关重要。不能蛮干,要找到那个最能撬动全局的关键点,顺势轻轻一拨。
问题的关键,不在城管的态度,甚至不在恶意举报本身,而在于吴叔的摊位本身“不合规”这个事实,以及举报内容“不实”这个真相。
如何让它变得合规?如何证明举报不实?
一个计划的雏形开始在陈默脑中逐渐清晰。
他需要先了解更多信息。
他没有立刻上前和吴叔搭话,而是像普通等餐的顾客一样,默默走到旁边,耳朵却仔细听着那边的对话,同时目光不停地扫视着吴叔的摊车和周围的环境。
“备案都需要哪些材料?”吴叔小心翼翼地问。
“健康证、摊位设计图、不影响市容的承诺书,还有……”赵城管耐心地解释着。
陈默默默记下。这些听起来麻烦,但并非无法解决。
同时,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家新开的网红店后巷。
那里似乎堆放着一些杂物,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厨房油污过滤装置的东西?但一看就安装得很不规范。
一个念头闪过。
“知”字符文强化了他的记忆和细节捕捉能力,他想起前几天路过时,似乎闻到过一股淡淡的、不正常的酸臭味从那边飘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假装看信息,摄像头却对准了那个方向,快速调整焦距……
几分钟后,城管队员对吴叔进行了口头警告,并要求他限期整改,在手续齐全、摊位规范前不得出摊,然后便离开了。
吴叔则像被抽了魂,一下子瘫坐在马路牙子上,双眼无神。
陈默这才走过去,轻轻叫了一声:“吴叔。”
吴叔抬起头,见是陈默,苦笑道:“是小陈啊,哎,今天没法给你做煎饼了,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了。”
“别急,吴叔。”陈默在他身边蹲下,语气平静,“我刚才听到一点儿。是不是对面那家新店搞的鬼?”
吴叔愣了一下,随即苦涩地点点头:“八成是。以前没啥事,他们一开张,麻烦就来了。哎,不过咱这老实巴交的,哪斗得过人家有钱开店的……”
“这可不一定。”陈默笑了笑,眼神里有一种让吴叔安心的力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按规矩找事,咱们也能按规矩办事。”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说:“吴叔,信我不?您按我说的去做,咱们试试看能不能把这‘小鱼’给煎好了。”
看着陈默沉稳的眼神,吴叔不知怎地,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