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鸣听完这番解释,心里却有些不以为然。
他回忆了一下高中时白荣荣对萧盛天的态度,似乎并不热络,甚至可以说没给过几次好脸色。
以他对白荣荣那点有限的了解,那女孩骨子里似乎有股清高和倔强,现在难道会因为萧盛天发达了,就改变态度答应他的表白?
不过,人心难测,万事都说不准。
如果白荣荣真的答应了……王海鸣心里暗自摇头,那也只能说明,自己以前是高看她了,她终究也免不了俗套。
这时,萧盛天已经走到了包厢前方的小型舞台上,拿起立着的麦克风,简单地试了试音。
“喂,喂,各位亲爱的老同学……”他开始了例行的、表面热情洋溢的客套寒暄,感谢组织者,怀念青春,展望未来,言辞得体,风度翩翩,引得台下不少人鼓掌附和。
王海鸣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食之无味,兴趣缺缺。
反观旁边的华乾坤,却已经重新投入战斗,对着那盘油光发亮的红烧肘子发起了猛攻,吃得酣畅淋漓,那架势,仿佛要把过去两年在异国他乡亏待的肠胃一次性补偿回来。
就在这时,王海鸣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传来一阵持续而轻微的振动,他摸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的来电显示让他微微一愣。
“陈叔?他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干嘛?”
王海鸣拍了拍华乾坤的肩膀,指了指手机,又指了指门外。
华乾坤正啃肘子啃得满嘴流油,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头都没抬,王海鸣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快步走出了喧闹的包厢。
来到相对安静的走廊,他按下了接听键:“喂,陈叔,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陈彬沉稳但语速稍快的声音:“海鸣,你现在在哪里?”
王海鸣侧身让过一名推着餐车送果盘的服务生:“我现在在明月酒店参加一个同学聚会,怎么了吗?”
陈彬那边的口气骤然变得严肃起来:“海鸣,你周围没人吧?说话方便吗?”
王海鸣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走廊空无一人,只有远处服务台隐约传来人声。
“没人,您说。”
“王海鸣,虽然你还在休假,但情况紧急,有一个任务需要你和唐墨渊立刻出手,就现在。”陈彬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王海鸣的心微微一沉。陈彬用这种口气说话,意味着事情绝不简单。“您讲,什么任务?”他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压低,身体绷紧了些。
“在你休假之前,有一名‘星神会’的‘游说信使’潜逃进了西川市界。我们派去跟进的两名外勤人员,进入西川没多久就……惨遭杀害,线索也一度中断。直到现在,那名‘游说信使’都一直逍遥法外,没有落网。”
陈彬的声音带着冷意,“而就在今晚,我们布置的暗桩再次捕捉到了他的踪迹。他最后出现并消失的地点,就在明月酒店附近区域!我们高度怀疑,他在明月酒店内部,或者其附属建筑里,设有一个秘密的安全屋。”
“这名‘游说信使’的详细资料,包括体貌特征、可能使用的化名、行为习惯分析,我们已经基本掌握,现在立刻全部发到你的加密频道。”陈彬语速极快地说道。
王海鸣立刻操作手机,点开那个特殊的加密通讯应用,一份标注着“绝密”字样的个人档案和数份相关文件瞬间跳了出来。
当他看清档案左上角那张略显模糊但特征鲜明的半身照,以及下面的基础信息时,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愣在原地。
“海鸣,听着,这名‘游说信使’本身经过评估,战斗能力不强,大概率是普通人。但他身边必定有‘星神会’安排的‘护送使者’,根据以往同类案例推断,数量在四到六名之间,实力保底也是‘大武师’境界!你千万不要擅自行动,打草惊蛇!等唐墨渊赶到,还有我临时调派过去支援你的两名‘暗线’,他们也是大武师境界。等人齐了,再制定行动计划!”陈彬在电话那头郑重叮嘱。
“嗯,我明白。”王海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挂断陈彬的电话后,他感觉背后的衣襟已经被瞬间沁出的冷汗浸湿了一片,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照片,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刚刚……那个身穿合身西服、在包厢里面发表客套性寒暄的人……虽然照片上的人模样模糊,但那眉眼,那身形轮廓……
就是他!那名“星神会”的游说信使!他竟然离自己如此之近!
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王海鸣。
他没有任何犹豫,迅速退出加密频道,在通讯录里找到了一个号码,立刻拨了出去。
仅靠他、唐墨渊再加上两名大武师境界的暗援,面对至少四名大武师境界的护卫,胜算或许有,但对方敢如此公然地在酒店区域活动,难保没有其他后手或底牌。
他需要更多的帮手,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年轻男声:“喂?黑哥?怎么了,我这刚换下制服准备下班呢。”
“响子,那可能要麻烦你加班了。”
王海鸣语速飞快,不容置疑,“你立刻跟局里申请最高响应权限,带上你的暴恐治安队,以最快速度赶来明月酒店!装备带齐,按最高战备标准!你一直在追查的那个‘星神会’的游说信使,我们找到他了……他就在这里!”
……
王海鸣戴着一个几乎与肤色融为一体的微型耳麦,不动声色地回到包厢,在原位坐下。
华乾坤正靠在椅背上,一手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半眯着眼,显然是暂时吃撑了,进入了短暂的“贤者时间”。
他瞥见王海鸣额角鬓边沁出的细密汗珠,疑惑地歪头:“不就是去接了个电话吗?怎么搞得满头大汗?跟跑了三千米似的。”
“啊?有吗?”王海鸣下意识抬手抹了下额头,触手一片湿凉,他强自镇定地笑了笑,顺势将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小臂,“可能……刚走廊里空调不太足,有点闷热吧。”
他试图用这个牵强的理由搪塞过去,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包厢中央。
那里,萧盛天正端着酒杯,面带得体微笑,游刃有余地接受着老同学们一波接一波的敬酒与恭维,俨然是全场焦点。
‘星神会,游说信使……萧公子,你还真是搭上火箭,一步登天了……’
王海鸣在心里冷冷腹诽,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拿起筷子,动作看似随意地夹了一小块面前的卤肉送进嘴里,味同嚼蜡。
此刻,他必须表现得一切正常,绝不能引起任何怀疑。
更重要的是,他必须用这有限的时间,将那几名隐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蛰伏的“护送使者”给揪出来!
他的视线如同最精密的雷达,看似不经意地扫过包厢的每一个角落,掠过每一个服务生的脸,审视着任何可能存在的异常。
时间在压抑的暗流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宴席已近尾声,不少人放下了碗筷,三三两两地低声交谈着,却无一人主动提出离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期待感,仿佛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某个预定高潮的来临。
这种等待对王海鸣而言简直是煎熬,他感觉自己快要坐不住了,内心的焦躁几乎要冲破冷静的外壳。
他忍不住再次掏出手机,准备询问支援到底到了哪里。
就在这时,微型耳麦里传来李响刻意压低的声音,清晰而稳定:“黑哥,报告,我部已按计划完成对明月酒店所有出入口的封锁与控制。酒店内的工作人员及无关住客也已由便衣队员暗中引导疏散完毕,目前酒店核心区域已完成清场。是否立刻启动‘四方结界’?”
王海鸣立刻借着低头整理衣领的动作,嘴唇微不可察地翕动,声音压得极低:“不行。目标‘信使’本身是普通人,结界一旦启动,能量场会将他一同隔绝在外,可能打草惊蛇。你们的人重点布控四楼,一旦包厢内传出‘大动静’,立刻破门强攻!”
“明白。‘大动静’的具体标准是?”李响追问。
王海鸣看着桌上的白瓷茶杯,眼神一凛:“摔杯为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