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刚把最后一盒新制的“青黛眉墨”摆上货架，就听见春桃在门口咋咋呼呼地喊：“老板娘！你快看谁来了！”她直起身，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转头就见春桃领着个穿水粉色襦裙的姑娘走进来，姑娘手里挎着个绣着海棠花的布包，脸上带着几分拘谨，正是前几日来买过珍珠粉的李姑娘。只是今日的李姑娘，气色比上次差了许多，眼眶泛红，鼻尖也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李姑娘，快进来坐。”苏月迎上去，顺手拉过一把椅子，“春桃，给姑娘倒杯温茶来。”李姑娘坐下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她攥着布包的带子，声音带着哭腔：“苏老板娘，我……我这次来，是想问问你，上次买的珍珠粉，是不是……是不是有问题？”苏月愣了一下，随即眉头微蹙：“姑娘何出此言？我们悦容坊的珍珠粉，都是用南海珠磨的细粉，每次磨好后我都会亲自试用来着，绝无掺假。是不是你用的时候，有什么不适？”“不是不适，是……是我娘说我用了这粉，脸色反而更差了！”李姑娘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我昨日在家描眉，我娘见了，说我脸色蜡黄，还不如不用粉的时候好看，非要让我把剩下的粉扔了，说我是被人骗了银子……”苏月闻言，伸手轻轻拨开李姑娘额前的碎发，仔细打量她的脸色——确实有些泛黄，眼下还有淡淡的青色，但这并非珍珠粉所致，倒像是脾胃不和，加上夜里没睡好的缘故。她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哟，这不是苏老板吗？怎么，又在跟客人辩解你的东西没问题呢？”苏月转头，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织金褙子的妇人走了进来，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嘴唇红得刺眼，正是前几日来闹过事的张婆子。她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手里拿着些胭脂水粉，一看就是来故意找茬的。“张婆子，我悦容坊的东西好不好，客人自然知道，就不劳你费心了。”苏月语气冷淡，眼神却带着几分警惕。上次张婆子来闹，说用了她的胭脂后嘴唇起泡，后来才知道是张婆子自己用了劣质的唇纸，却想来悦容坊讹钱，最后被苏月几句话怼了回去，没想到今日又来了。张婆子却不依不饶，她走到李姑娘身边，假惺惺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姑娘，我看你也是个实诚人，可别被有些人的花言巧语骗了！上次我用了她这儿的胭脂，嘴唇肿得跟香肠似的，找她理论，她还说我自己不小心，你说气人不气人？”李姑娘被她这么一说，眼泪掉得更凶了，看向苏月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怀疑。春桃在一旁急得跳脚：“你胡说！上次明明是你自己用了别的唇纸，跟我们老板娘没关系！你今日又来，是不是故意来找茬的？”“我找茬？”张婆子拔高了声音，双手叉腰，“我不过是好心提醒这位姑娘，免得她跟我一样吃亏！苏老板，你要是真有本事，就证明你的珍珠粉没问题啊，别光靠嘴说！”苏月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她知道，今日要是不把这事说清楚，不仅李姑娘会误会，说不定还会影响悦容坊的名声。她走到货架前，取了一盒未开封的珍珠粉，又拿了一个干净的瓷碗，倒了些珍珠粉进去，然后从柜台上取了一小瓶温水，慢慢倒在粉里，用一根银簪子轻轻搅拌。“李姑娘，你看。”苏月将瓷碗递到李姑娘面前，“这珍珠粉遇水后，会变成细腻的糊状，没有一点杂质。你回去用的时候，是不是直接用干粉扑在脸上了？”李姑娘愣了一下，点点头：“是啊，我见粉很细，就直接扑了……”这就对了。”苏月笑了笑，耐心解释道，“珍珠粉虽然细，但直接扑在脸上，容易堵塞毛孔，反而让皮肤无法呼吸，时间长了，脸色自然会变差。正确的用法，是取少量珍珠粉，用温水或者蜂蜜调成糊状，敷在脸上，等干透后用温水洗净，这样既能滋养皮肤，又不会有副作用。”她说着，又从抽屉里取了一张纸，写下用法用量，递给李姑娘：“你回去按照这个方法试试，若是三天后脸色没有好转，你再来找我，我补仅退你银子，还免费给你配一副调理脾胃的药膳方子。”李姑娘接过纸，看着苏月诚恳的眼神，心里的怀疑渐渐消散，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对不起啊，苏老板娘，是我误会你了……我回去一定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张婆子见李姑娘相信了苏月，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见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张婆子，你在这里做什么？”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石青色锦缎长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正是上次来给夫人买美容品的王老爷。他看到张婆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我不是说过，让你不要到处惹事吗？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张婆子见到王老爷，顿时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说：“王……王老爷，我……我就是来看看……”“看什么看？”王老爷语气严厉，“上次你讹诈悦容坊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呢！苏老板，实在对不住，让你受惊了。我这就把她带回去，好好管教！”苏月笑了笑：“王老爷客气了，既然是误会，解开了就好。”王老爷瞪了张婆子一眼，示意她赶紧走。张婆子不敢再多说，低着头跟着王老爷离开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春桃松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她今日又要闹起来呢！”苏月摇摇头，走到李姑娘身边，递给她一张帕子：“姑娘，别往心里去。以后用美容品有什么不懂的，随时来问我。”李姑娘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苏老板娘，你人真好。我回去一定按照你说的方法试试，要是好用，我下次再来买，还要介绍我的朋友来！”“好啊，我随时欢迎。”苏月笑着点头。李姑娘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才挎着布包离开。春桃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说：“老板娘，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几句话就把张婆子怼回去了，还让李姑娘相信了你！”苏月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珍珠粉，轻轻摩挲着瓷盒的边缘：“做生意，讲究的就是诚信。只要我们的东西好，用心对待每一位客人，自然能得到大家的信任。”她说着，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洒在铺子里的瓷罐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芒。她知道，悦容坊的路还很长，以后可能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但只要她坚持初心，用心做好每一件美容品，用心对待每一位客人，就一定能让悦容坊越来越好。正想着，门口的铜铃又响了起来，这次进来的是几个穿着绫罗绸缎的小姐，叽叽喳喳地问着最新的胭脂样式。苏月收起思绪，脸上重新扬起温和的笑意，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