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阳踩着碎石往上走,脚底打滑了一下。他停下来看了眼脚下,是半截烧焦的木棍,可能是之前留下的痕迹。他没再管,继续往高处爬。
风比刚才大了,吹得他衣摆翻飞。他走到山脊顶部,站定后往下看。苍梧谷全貌尽收眼底,树影连成一片黑,谷口那条小路也看得很清楚。可还是没人,没有火光,没有动静。
他原本以为登上高处能看到什么不同。结果什么都没有。敌人没现身,乙没回信,连江湖消息都断了。他盯着山谷看了很久,眼睛开始发酸。
他蹲下来,把重剑放在一旁。手按在膝盖上,喘了口气。四个时辰没休息,脑子有点沉。他想起刚才在崖顶扔石子的事。三次试探都没结果,线索全是假的。那些鞋印、绳结、气味,都是故意摆给他看的。
他越想越清楚。对方知道他会来,也知道他擅长查线索。所以干脆不藏了,直接设局等他进。他追着这些“证据”跑,其实一直在别人的节奏里。
他闭上眼,靠在一块石头上。身体累,心更累。以前打金霸天,至少还能交手,能摸清对手路数。现在这个敌人,连面都不露,只用一堆假东西把他困住。
他忽然觉得可笑。自己号称救世主,被那么多人寄予希望。可在这一刻,什么都做不了。没人联系他,没人帮他,连杨过和小龙女都没出现。
他睁开眼,看着天。星星出来了,月亮还没升起来。山里静静地有点吓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很轻,但确实有人来了。
他立刻抓起重剑,转身摆出防御姿势。等看清来人,才慢慢放下剑。
“师父。”
杨过站在三步外,穿着那件旧青衫,袖口还有个破洞。他没带神雕,手里也没有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苏牧阳问。
杨过没回答,径直走过来,在他旁边坐下。“你上来多久了?”
“快半个时辰。”
“看出什么了?”
“什么都没看见。”
“那你上来是为了看?还是为了想?”
苏牧阳愣了一下。“我……本来想看看有没有新线索。但现在觉得,可能根本不用看。”
杨过点头。“你能想到这一步,就不算白来。”
苏牧阳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我一直以为,只要够聪明,能看穿机关,就能赢。可这次不一样。他们不是让我看错,是让我一直看。看一堆假东西,直到我自己乱了阵脚。”
“所以呢?”
“所以……也许我不该再追着他们跑了。”他抬头看向杨过,“如果他们不想露面,我就逼他们现身。不是靠查,是靠强。”
杨过笑了下。“怎么逼?”
“变得更强。强到他们不敢躲,只能出来打。”
杨过看着他,眼神有点不一样了。“你还记得第一次跟我练剑,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剑是用来守护的。”
“对。但你还记得后来我说的另一句话吗?”
苏牧阳想了想。“你说……打得赢的人,才有资格谈守护。”
“没错。”杨过拍了拍他的肩,“你现在的问题不是不会查,也不是不够狠。是你太依赖‘巧’了。每次遇事都想用计破局,想靠脑子赢。可有些时候,脑子再好,也得有命用才行。”
苏牧阳沉默。
“金霸天那次,你是怎么赢的?”杨过问。
“我找到了他的破绽,等他发力后的停顿,然后出手。”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他没有破绽呢?要是他根本不给你观察的机会,一上来就全力压你,你怎么办?”
苏牧阳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你现在的对手,可能就是这种人。”杨过说,“他们不跟你斗智,也不正面交锋。他们让你自己耗着,自己乱。等你撑不住的时候,自然就倒了。”
苏牧阳握紧了剑柄。“那我就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耗我。我要先变强,强到不管他们玩什么花样,我都能一剑劈开。”
杨过点点头。“这才是你应该走的路。”
“我想闭关。”苏牧阳突然说,“重新练剑诀,夯实内力。不靠奇招,不靠运气。就靠实力,硬碰硬。”
“你确定?”杨过看着他,“闭关不是小事。一进去,外面的事你就管不了了。万一有人出事,你救不了。”
“我知道。”苏牧阳声音很稳,“但现在这样追着线索跑,我也救不了人。反而可能因为判断失误,害更多人陷入危险。与其被动应对,不如先把根扎牢。”
杨过笑了。“行。既然你想通了,我也不拦你。”
他从怀里拿出一块玉简,递给苏牧阳。“这是我早年悟出来的一段心法,讲的是剑和意怎么合在一起。你现在走的路,可能会用得上。”
苏牧阳双手接过,放进怀里。
“还有一件事。”杨过说,“闭关不是逃避。你不是为了躲开麻烦才进去的。你是为了解决更大的麻烦才去准备的。别忘了你为什么拿这把剑。”
“我没忘。”苏牧阳看着远处的山谷,“我是为了让大家能活下去。不是为了赢某个人,也不是为了破某个局。”
“那就去吧。”杨过站起身,“我知道有个地方,清净,没人打扰。适合你专心修炼。”
“您不跟我一起?”
“我不用。”杨过摇头,“你的路,得自己走。我能教你的早就教完了。剩下的,只能你自己去悟。”
苏牧阳站起来,对着杨过深深鞠了一躬。
杨过没扶他,也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就像小时候那样。
然后他转身走了。背影很快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苏牧阳站了一会儿,把重剑背好。他最后看了眼苍梧谷。那里还是黑的,什么都没有。
但他已经不再盯着那里看了。
他转过身,朝着山后走去。那边有一条小路,通向一个废弃的洞府。是他以前练功的地方。
风吹过来,带着点凉意。他走得很稳,每一步都踩实了。
他知道接下来会很难。闭关不是轻松的事。要重新打磨剑招,要打通堵塞的经脉,要让内力更纯粹。过程中可能会疼,可能会撑不住,甚至可能走火入魔。
但他必须试。
因为他明白了——
真正的突破,不是找到敌人的漏洞。
而是让自己没有漏洞。
他走到路口,停下。前方山路蜿蜒,看不见尽头。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前进。
脚踩在枯叶上,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