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霸天左脚往前挪了半寸。
苏牧阳动了。
他双脚蹬地,身体借力前冲。动作不算快,甚至有些滞涩,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右腿膝盖像是被铁锤砸过,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没有停。
就在那一瞬间,金轮的光芒微微一暗,三重轮转的节奏出现了短暂的停滞。这是真气回流丹田、准备爆发的节点。也是唯一能破招的机会。
玄铁重剑在他手中倾斜四十五度,剑尖不是直冲金霸天,而是虚点向前,像是要刺他的胸口。金霸天本能地抬手格挡,金轮顺势外旋,想要将这一剑荡开。
可苏牧阳等的就是这个反应。
他腰部猛拧,全身力气集中在手腕一抖。剑锋如蛇头突进,方向骤变,直刺金轮中心那个微微发烫的凹槽——那是三重轮转的能量枢纽,也是整件兵器最脆弱的一环。
“铛!”
一声闷响,剑尖精准命中。
金轮剧烈震颤,表面金光乱闪,原本流畅运转的三层轮盘突然卡顿了一下。第三重轮没能展开,反而被第二重轮死死咬住,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金霸天脸色一变。
他立刻催动内劲,想强行重启轮转。可就在他真气涌出的刹那,苏牧阳剑尖未撤,体内真气逆运三分,顺着金轮震颤的频率反向注入一道短促震荡。
这不是攻击,是干扰。
就像往飞速旋转的齿轮里扔进一颗沙粒。
“咔。”
一声轻响,来自金轮内部。
机括错位了。
整件兵器猛地一抖,光芒瞬间黯淡,转动变得滞涩,竟在金霸天掌中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受伤的野兽在哀嚎。
金霸天虎口崩裂,鲜血顺着金色轮柄流下。他踉跄后退三步,单膝跪地,左手死死握住失灵的金轮,右手撑地才没彻底倒下。
大厅一片死寂。
所有邪派弟子都愣住了。
他们亲眼看着首领祭出绝招,三重金轮横扫千军,连石柱都能炸成碎块。可现在,这件无敌的武器竟然……卡住了?
苏牧阳站在原地,喘着粗气。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他没追击,也没说话,只是把玄铁重剑缓缓横起,剑身斜指地面,摆出一个最简单的起手式。
但所有人都知道,局势变了。
刚才还是生死一线,现在却是他站着,金霸天跪着。
胜负的天平,在这一刻彻底翻转。
“你们的王轮已废,还挡什么?”
苏牧阳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雷一样砸进每个人耳朵里。
几个靠前的邪派高手对视一眼,脚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他们不怕死,但他们怕输。更怕跟着一个已经败了的首领送命。
就在这时,苏牧阳忽然跃起。
他跳得不高,但落点极准。玄铁重剑自上而下劈落,正中地面一道裂缝。没有砍人,也没有追杀,只是狠狠砸下。
轰!
尘土飞扬,碎石四溅,整个大厅仿佛晃了一下。
那道剑风掀起的尘浪像幕布一样升起,遮住了金霸天的身影。等烟尘稍散,众人再看时,苏牧阳已稳稳落地,剑尖轻点地面,目光扫过全场。
没人敢动。
刚才那一剑,明明没伤到任何人,可所有人都觉得,那一剑是冲着自己来的。
“首领败了!”有人低声喊了一句。
“快退!”另一人转身就想跑。
阵型开始松动。
原本围在金霸天周围的死士们面露迟疑,有人握紧兵器还想上前,有人却悄悄往后缩。混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
金霸天抬头,眼神凶狠地盯着苏牧阳。他想站起来,可左手的金轮像是焊死了一样,根本提不起来。他右手撑地,指甲抠进砖缝,硬生生把自己往上推。
“我还没输……”他咬牙挤出几个字。
苏牧阳看着他,没说话。
他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真正让敌人崩溃的,从来不是一句话,而是一种气势。
你现在跪着,我就站着。
你动不了,我能动。
你想逃,我不让你逃。
这就够了。
他慢慢抬起剑,指向金霸天。
不是进攻的姿态,是宣告。
就像猎人指着陷阱里的狼,说:你出不去了。
金霸天终于站了起来,但身形摇晃,左手金轮垂在身侧,光芒全无。他盯着苏牧阳,眼里全是恨意和不甘。
“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他嘶声道,“我只是……一时大意!”
苏牧阳冷笑:“那你再大意一次试试?”
话音未落,他忽然侧身,剑锋横扫,直逼左侧三人。那三人本就心神不宁,见剑光袭来,本能地举兵刃格挡。
可苏牧阳根本没想杀他们。
剑锋擦着一人肩膀掠过,削断了他腰间的皮带。那人腰带一松,裤子直接滑到了膝盖。
全场一静。
紧接着,不知是谁先笑了一声。
笑声很快传开。连那些原本紧张到极点的正道侠客都忍不住咧嘴。战场上居然有人当众掉裤子,这画面太离谱了。
那人满脸通红,手忙脚乱提裤子,其他两人也顾不上战斗,低头偷笑。整个邪派阵营的气势,就这么被一条滑落的裤子给冲垮了。
苏牧阳收剑,淡淡道:“你们首领的轮子废了,你们的裤腰带也不牢。还想打?”
这话一出,更多人开始动摇。
有人悄悄扔下兵器,有人转身就走,还有人干脆蹲在地上,假装受伤不敢抬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邪派大军,此刻像被戳破的气球,迅速泄了气。
金霸天气得浑身发抖。他想吼,想杀人,可他知道,现在吼也没用。人心散了,命令没人听。
他死死盯着苏牧阳,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苏牧阳抹了把脸上的血,笑道:“我没用什么手段。我只是告诉你,再厉害的绝招,也有个‘启动键’。你按你的,我按我的。”
金霸天瞳孔一缩。
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了。
不是苏牧阳破解了他的招式,而是看穿了他的节奏。每一次出招前的身体变化,每一次真气流转的规律,全都被对方记住了,算准了,然后一击致命。
这不像武学,像算命。
可偏偏,就是这“算命”,废了他的金轮。
他低头看着手中失灵的兵器,手指微微发抖。这件传承自前世金轮法王的神器,曾碾压无数高手,今日却败在一个年轻人手里。
败得不明不白,又清清楚楚。
苏牧阳往前走了一步。
金霸天后退半步。
这个动作,让所有人看清了现实——他们的首领,怕了。
苏牧阳没再逼迫。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扩大战果,而不是追杀一人。他转身面向邪派众人,声音响彻大厅:
“放下兵器,饶你不死。执迷不悟,后果自负。”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
哗啦一声,十几把兵器落地。
有人开始逃窜,有人跪地求饶,还有人直接瘫坐在地,抱着头不敢抬头。邪派阵营彻底乱了套。
金霸天站在原地,孤零零的。
他身边只剩下三个死忠,挡在他前面。可他们的手都在抖,眼神躲闪,显然也撑不了多久。
苏牧阳深吸一口气,握紧玄铁重剑。
他知道真正的决战还没结束。
但他也知道,从这一刻起,主动权在他手里。
他抬起剑,指向金霸天。
金霸天咬牙,右手缓缓摸向怀中。
苏牧阳眼神一凝。
他知道对方还有底牌。
但他不怕了。
因为这一次,是他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