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内壁的青石板泛着潮湿的冷光,谢无妄走在前方,指尖凝聚着微弱的金光,照亮脚下蜿蜒的路。沈砚之紧随其后,掌心的符纹若隐若现——方才与石人一战耗损的魂力还未完全恢复,他需时刻警惕周遭的动静。那若有若无的吟唱声愈发清晰,不再是之前模糊的共鸣,而是带着某种韵律的低沉调子,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古老咒语,每一个音节都透着神秘。
转过最后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一间约莫半亩地的石室出现在眼前,室中弥漫着淡青色的雾气,雾气不浓,却能模糊视线,将石室中央摆放的器物衬得影影绰绰。谢无妄刚迈过门槛,身后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回头时,通道入口已被一块巨大的青石板封死,严丝合缝,连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看来是想让我们在这里找到些什么。”谢无妄握紧腰间的匕首,匕首是方才从石人遗迹中找到的替代品,虽不是法器,却也锋利,“砚之,跟紧我,雾气里可能有机关。”
沈砚之点点头,凑近谢无妄身侧,目光在雾气中扫过。空气中除了潮湿的土腥味,还飘着一丝淡淡的腐朽气息,混着若有若无的铜锈味——像是有青铜器在这石室中沉睡了千年,终于被唤醒。更奇怪的是,踏入石室后,那持续了一路的吟唱声竟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他和谢无妄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石室里格外清晰。
两人踩着脚下的青石板,每一步落下,都能听到“嘎吱”的轻响,像是石板下藏着什么东西,被踩得微微晃动。走了约莫十步,谢无妄突然停住脚步,目光落在左侧的墙壁上——那里刻着一排排符号,与之前在通道中看到的截然不同。
这些符号线条更粗,且带着扭曲的弧度,有的像缠绕的藤蔓,有的像奔腾的水流,最中间的符号竟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人影周身环绕着黑气,下方刻着三道波浪纹,像是黄河的轮廓。沈砚之凑上前,指尖悬在符号上方,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阴邪气息,与共工残魂身上的气息隐隐呼应。
“这些符号在讲故事。”谢无妄指尖轻轻拂过符号,冰冷的石壁上,符号的纹路竟像是活的,微微泛着白光,“你看这里——”他指着人影下方的波浪纹,“这三道波纹,应该代表黄河的三段流域,而人影周围的黑气,就是共工残魂。”
沈砚之顺着他的指引看去,果然,在波浪纹的末端,刻着一个小小的“封”字,只是年代久远,“封”字的右半部分已模糊不清。他突然想起家族古籍中记载的“河伯封邪”传说,心中一动:“难道这些符号在说,上古时期,曾有人借助黄河之力,将共工残魂封在了黄河流域的某处?”
谢无妄点头,目光移向符号下方的细小文字。文字是上古篆体,许多笔画已磨损,两人蹲在地上,凑得极近,才勉强辨认出零星的字句。“‘以河为引’‘以石为枢’‘聚魂为祭’……”沈砚之轻声念出辨认出的文字,眉头微皱,“提到了黄河之力,还提到了‘石’,会不会是之前我们找的灵枢石?可‘聚魂为祭’是什么意思?”
谢无妄也在思索,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石板:“‘祭’或许不是指献祭,而是指以魂为引,激活封印。毕竟共工残魂是魂体,要封印它,自然需要魂力作为媒介。”他抬头看向石室中央,雾气中,隐约能看到几个高大的器物轮廓,“或许答案在那些器物里。”
话音刚落,石室中突然传来“簌簌”的轻响,像是有东西在雾气中移动。谢无妄立刻站起身,将沈砚之护在身后,匕首横在身前,目光警惕地扫视着雾气:“谁在那里?”
没有回应,只有“簌簌”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轻微的“咔嗒”声,像是金属摩擦石板的声音。沈砚之掌心的符纹亮起,柔和的金光驱散了身前的雾气,就在这时,一道巨大的影子从雾气中缓缓浮现——那是一尊形似麒麟的石雕,高约三丈,通体由墨色岩石雕琢而成,鳞片纹路清晰,连鬃毛都刻得根根分明。最诡异的是它的双眼,并非岩石原色,而是透着血红色的光,像是有魂灵栖居其中。
“是守护兽石雕。”谢无妄低声说道,古籍中曾记载,上古遗迹中常有石雕守护,一旦有人闯入,便会苏醒攻击,“砚之,小心它的攻击,石雕通常力大无穷,但关节处会有弱点。”
话音未落,麒麟石雕突然抬起前蹄,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咆哮声在石室中回荡,震得雾气都微微晃动。紧接着,它猛地朝着两人冲来,速度之快,远超之前的石人,墨色的蹄子踏在石板上,发出“轰隆”的巨响,石板上竟被踏出两个浅坑。
“躲!”谢无妄拉着沈砚之往侧面扑去,麒麟石雕的蹄子擦着他们的衣角落下,砸在石板上,溅起一片碎石。沈砚之刚稳住身形,便立刻结印,掌心的金光化作一道光箭,朝着麒麟石雕的眼睛射去——他想暂时晃瞎石雕的“视线”,为谢无妄争取机会。
可光箭射在石雕眼睛上,只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便消散了,石雕的眼睛依旧泛着红光,丝毫未受影响。“它的眼睛是法器!”沈砚之惊呼,“普通法术伤不了它!”
谢无妄此时已绕到石雕侧面,目光紧紧盯着石雕的关节处——麒麟石雕的前腿关节处,有一道细微的缝隙,缝隙中嵌着一块黑色的石头,与周围的墨色岩石颜色相近,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他握紧匕首,趁着石雕转身的瞬间,猛地跃起,匕首朝着缝隙狠狠刺去。
“噗”的一声,匕首刺入缝隙,黑色石头应声碎裂。麒麟石雕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前腿猛地一软,险些跪倒在地。沈砚之见状,立刻凝聚全身魂力,掌心的金光化作一道光绳,缠住石雕的后腿,用力一拉——石雕本就因前腿受伤失衡,被光绳一拉,身体瞬间失去重心,朝着侧面倒去。
“快!攻击它的后腿关节!”谢无妄大喊,趁着石雕倒地的瞬间,扑到石雕后腿旁,匕首再次刺入关节缝隙。这一次,缝隙中流出黑色的液体,像是凝固的血液,落在石板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麒麟石雕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双腿关节受损,只能在地上扭动,最终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化作一堆碎石,只有那双红色的眼睛,还在碎石堆中泛着光,片刻后便黯淡下去,化作两块普通的石头。
两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沈砚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魂力消耗过度让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这石雕比之前的石人难对付多了,若不是找到关节的弱点,我们恐怕……”
“它守护的东西,一定很重要。”谢无妄看向石室中央,此时雾气已散去不少,能清晰看到石室中央摆放着三张石桌,石桌上放着几件青铜器——一尊铜鼎,一把铜剑,还有一面铜镜。更重要的是,石桌后方,立着一扇丈高的石门,石门上刻满了与墙壁符号相似的图案,正中央嵌着一块凹槽,形状与他们之前猜测的“灵枢石”极为相似。
两人起身走到石门前,谢无妄刚靠近,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石门中传来,那力量带着守护的意味,压得他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沈砚之也感受到了这股力量,他伸手触碰石门,掌心传来一阵温热,像是在与石门中的力量呼应。
“这石门被施加了封印法术。”沈砚之收回手,眉头微皱,“而且封印的力量与黄河之力同源,若没有对应的‘钥匙’,根本打不开。”
谢无妄目光落在石门中央的凹槽上:“钥匙应该就是灵枢石,可灵枢石在哪里?”他转头看向石桌上的青铜器,铜鼎中是空的,铜剑锈迹斑斑,只有铜镜镜面光滑,映出石室的景象,镜面上还刻着几行细小的文字。
两人凑近铜镜,文字是上古篆体,比墙壁上的更清晰。沈砚之仔细辨认着,轻声念道:“‘灵枢藏于水,魂引启石门’……灵枢石在有水的地方?可这石室里没有水啊。”
就在这时,石室中突然响起之前消失的吟唱声,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且像是从石门后方传来的。谢无妄和沈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吟唱声为何会在此时响起?石门后方又藏着什么?
他们再次将目光投向石门,石门上的图案在吟唱声中微微泛着白光,像是在呼应着什么。谢无妄伸手触碰凹槽,指尖传来一阵温热,他突然想起之前在黄河底感受到的力量,心中一动,将一丝黄河之力注入凹槽中。
凹槽瞬间亮起,石门上的图案也随之发光,吟唱声变得更加响亮。可石门依旧没有打开,只是凹槽中传来一阵吸力,像是在渴望更多的力量。沈砚之见状,也将自己的魂力注入凹槽,与谢无妄的黄河之力交融在一起。
两道力量在凹槽中汇聚,石门上的图案亮得刺眼,吟唱声达到顶峰,紧接着,石门终于发出“嘎吱”的轻响,缓缓向内打开了一条缝隙——缝隙后,透出淡淡的蓝光,还有一股比之前更浓郁的神秘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