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令下去,全军负重三十斤,绕校场跑二十圈,我只要最先跑完的五千人。”
此言一出,除了王擎外,其余副将皆是露出惊讶之色。
一名副将忍不住开口:“殿下,如此选兵,是否太过儿戏?长途奔袭能力固然重要,但战场之上,终究是靠拼杀,力量与勇气才是根本。”
虽说刚才叶尘的远视让他们敬佩,但如此选人招式,是否还是有点儿戏。
叶尘没有看他,只是淡淡说道:“勇气不是靠蛮力,悍匪熟悉地形,我们跟他们硬拼,是拿自己的短处攻别人的长处。”
“我需要的是一群能跑、能爬、能在山地里追着匪寇跑的兵。”
“他们可以不够高大,但必须要有足够的韧性。”
“熊有千钧力,跑时速度亦是不慢,但我需要身姿更为矫健的狼。”
“前者还是太过笨重。”
一番话说完,整个高台鸦雀无声。
狼与熊的比喻,简单粗暴,却又无比贴切。
王擎看着地图上那连绵的山脉,再看看叶尘那张年轻却无比坚定的脸。
脑海里,一遍遍回想着叶尘之前在御书房里说的战术。
精锐小部队,快、准、狠。
原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心中的蓝图就已经无比清晰了。
王擎缓缓吐出一口气。
“好。”
他转过身,对着传令兵下达了命令。
“就按殿下说的办。”
命令下达,整个大营都骚动起来。
数万将士虽然不解,但军令如山,立刻开始执行。
一时间,校场上尘土飞扬,呐喊声与沉重的脚步声交织在一起。
[兄弟们,好熟悉的招式啊,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靠!我好像明白了!]
[特种兵选拔啊这是。]
[中祖的思路太清晰了,完全是降维打击。]
[这帮古代将军哪见过这个,都给整不会了。]
[你敢说这不是穿越者?你敢说你敢说???]
观音婢和苏翎也看得一脸紧张。
“叶尘哥哥,为什么要这样做呀?那些跑得快的,不一定能打呀。”观音婢小声嘀咕。
苏翎虽然也看不懂,但她对叶尘有种莫名的信心。
“殿下这样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两个时辰后。
筛选结束。
五千名士兵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校场中央。
他们中的许多人,都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精锐,甚至有些看起来还很瘦弱。
但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透着一股不服输的狠劲。
这是从数万人中脱颖而出的五千人。
叶尘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接下来,去武备库。”
兵部武备库。
兵部尚书板着一张脸,亲自等候。
他就是之前在御书房里,反对最激烈的几人之一。
“殿下,王将军,库中最好的明光铠、百炼钢刀、破甲长枪,都已为大军备好。”
他指着一排排锃光瓦亮的装备,言语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仿佛在说,最好的都给你们了,要是再打输了,可就不是装备的问题了。
叶尘看都没看那些沉重的铠甲。
他径直走向另一边,那里堆放着一些不起眼的装备。
“明光铠太重,不要。”
“长枪在山林里施展不开,不要。”
“重盾也是累赘,不要。”
他一连三个“不要”,把兵部尚书说得一愣一愣的。
“那……那殿下要什么?”
对方的语气中带着明显怨气。
“大人,山林作战,如此繁重的铠甲,你是想将士们带着累赘追击匪徒吗?”
叶尘直接反怼对方,说得他一愣一愣的。
“老家伙,这么多年没打过仗,一直坐在位子上享福,你就别掺和了,让殿下自己来。”
王擎的一句话,让对方彻底退场。
“行吧行吧,殿下挑选结束后,来告知我便可。”
说完,兵部尚书转身便离开。
“殿下,别看他当时反对的声音最激烈,实际上,他是担心您嘞。”
“我知道。”
叶尘边说着,边在武备库中逛起来。
最终,挑选五千套牛皮轻甲,环首刀以及短弓。
一切准备就绪。
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洒在京城高大的城墙上。
五千轻装简行的士兵,集结在城门之下。
他们没有重甲的威武,却多了一份山猫般的矫健与凌厉。
叶尘与王擎并肩而立,在队伍的最前方。
“殿下,一切妥当,可以出发了。”王擎沉声说道。
叶尘点了点头,勒紧了缰绳。
他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皇城。
父皇,母后,等着我。
“王将军。”
“臣在。”
“此去梁州,路途遥远,有劳将军了。”
王擎哈哈一笑,声音洪亮。
“能与殿下并肩作战,是臣的荣幸!”
他举起手中的马鞭,向前一指,声如洪钟。
“全军!开拔!”
坤宁宫。
天幕中,那支轻装简行的队伍渐行渐远,最终化作一个小点,消失在地平线上。
长孙皇后靠在叶武的肩上,身体微微发颤。
“陛下。”
她的声音很轻。
“尘儿他……真的能平安回来吗?”
即使天幕中的事情还未发生,但身为母亲,她还是非常担忧自己的孩子。
叶武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妻子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之中。
他的手掌宽厚,带着常年习武留下的老茧,却很温暖。
“会安全回来的。”
叶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有王擎在,不会出大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而且,他是咱的儿子。”
“咱的儿子,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该去见见风雨了。”
“雏鹰终有一日也需要飞翔,剿匪之事很适合尘儿成长。”
话虽如此,他握着妻子的手,却不自觉地又加重了几分力道。
回归天幕。
大军开拔,并未如常人所想那般,旌旗招展,威武雄壮。
恰恰相反。
五千人的队伍,在官道上化作一条长龙,沉默地向前奔涌。
没有重甲摩擦的铿锵声,只有整齐划一,却又急促无比的脚步声。
夜幕降临。
大军安营扎寨。
篝火旁,许多士兵脱下鞋子,脚上赫然是一个个血泡。
他们只是默默地用针挑破,然后从怀里掏出自带的伤药,小心翼翼地涂抹。
没有人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