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为有什么英雄救美的场景?
想多了!
怀清姑娘是个钢铁直女,只见她本能伸手,一抓,一撑,稳住身子。
而后,只听“咔嚓”脆响混着泥土撕裂声,等她慌忙起身,掌心已攥着半截带土的红梅枝干,四尺高的梅树竟被她连根拔起,湿润的泥土裹着盘根错节的根系,如挣脱囚笼的虬龙般暴露在众人眼前。
而她那一掌撑的力道全砸在飞驰赶来的齐禹胸口,他踉跄后退半步,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脸色瞬间涨红。
远处亭中,戚氏手中的湘妃竹绢帕无声滑落,姜氏举着团扇的手僵在半空,画着金蝶的扇面微微颤抖。
那红梅是去年补栽的,再小也有四尺见方,就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她徒手拔地而起?
这,力量……竟恐怖如斯!
难怪那刘……
戚氏婆媳俩对视一眼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惊谔!
芳宁死死绞着帕子,无力地看着这一幕。
“我真不是故意的……”怀清盯着横陈在地的红梅,耳尖烧得通红。
你们信吗?
她蹲下身试图将树重新栽回坑中,而那颗无辜的红梅不知怎么的,枝条居然断成两截,那火红的梅花簌簌落在她月白裙裾上。
我真不是有意?真的!
怀清就差举手发誓了!
齐禹按住隐隐作痛的胸口,勉强扯出个苦笑。他敢发誓,肋骨下此刻必定泛起大片青紫。
怀清突然抬头,杏眼满是愧疚:“对不住!等明日,我定寻棵更珍稀的品种赔你!”
戚氏款步上前,裙摆扫过散落的花瓣:“怀清姑娘,这些粗活交给下人便好,不如咱去演武场看看?”
“好。”
有丫鬟捧来清水伺候她清洗,待众人移步练武场,怀清与齐禹落在最后。
她望着他微曲的脊背,轻声道:“当真没事?”
“不碍事。”齐禹顿了顿,耳尖泛红。
猛男娇羞,看得怀清一怔,随即笑道:“你不用特意赶回来,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都极和善。”
她以为齐禹赶回来是怕国公夫人刁难她。
殊不知,戚氏是将她当作小阿霖的恩人,而姜氏已把她当作未来弟妹。
齐禹垂眸浅笑,将那句未说出口的“我是专程来看你”,轻轻藏进了料峭的冬风里。
“谢谢你的礼物!”齐禹道,他的家人好像都很喜欢。
“哪里哪里,我的事还多亏了世子出手帮忙。”
这点礼物真不算什么!
暮春的演武场上,残尘尚未散尽,齐国公与怀谦的身影如游龙戏凤般腾挪交错。
齐国公那袭鎏金纹绣披风在激烈打斗中猎猎翻飞,似有金蟒腾跃之势。
不知是老将刻意相让,还是后生暗藏锋芒,怀谦竟能与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打得难解难分,招式间攻守之势瞬息万变。
老了,老了!齐盛收势退至场边,银须随着粗重的喘息微微颤动,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怀谦见状,立即抱拳躬身,朗声道:谢国公爷指点!
指点不敢当。齐盛抚掌大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三分赞许,想当年随圣上鏖战漠北,你这般年纪的小子,在我手下连半招都接不住!
然而,齐国公内心却暗暗心惊——这少年不过习练数月拳脚,如今竟能在他凌厉的刀招下走数十回合,如此天赋,堪称惊世骇俗。
齐盛下意识摩挲着腰间那柄削铁如泥的斩马刀,目光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
就在此时,一道青影如林间飞鸟般掠入场中:爹,我陪您过几招!
齐国公眼中瞬间燃起炽热的战意。
刹那间,他抽出寒光凛冽的长刀,刀身出鞘时带起一道冷冽的弧光;而齐禹腰间的坤元剑亦应声出鞘——此剑原是镇北将军的传家之宝,剑柄上镶嵌的昆仑玉在日光下流转着幽幽光晕,宛如蕴藏着神秘的力量。
眨眼间,刀光剑影纵横交错,如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寒刃相击的嗡鸣声穿透云霄,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清脆的铃声与激烈的打斗声交织在一起。
站在演武场外的怀清,屏息凝神地凝视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感受过真正高手的锋芒,飞溅的火星仿佛要灼穿她的眼底,而衣袂翻飞间带起的劲风,已将她鬓边的珠花吹得微微发颤,更添几分紧张氛围。
名成这小子,还是收敛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年迈声音突然响起。
场下几人闻声回头。
“爹,您怎么来?”戚氏上前柔声道。
怀谦霎时眼睛晶亮,原来老者是他慕名已久威名赫赫的镇北将军戚勇治老将军。
怀谨怀清亦难掩欣喜之色——这位老将军的威名他们早有耳闻,今日得见,心中满是激动。
戚老将军立于台下,目光灼灼,撸起袖子摩拳擦掌,显然已是跃跃欲试。
正思索间,台上战况骤变。
齐禹一剑斩下,雄浑的力道竟将齐国公震得后退一步。
衍之退下!
戚老将军几个利落的踢步飞上演武场,伸手稳稳接过齐国公扔来的偃月刀,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紧接着,戚老将军便与齐禹缠斗在一起,刀光剑影再次闪烁。
爹,没事吧?世子齐泽赶忙给国公爷递上布巾,关切地问道。
齐盛接过布巾擦拭着额头的汗水,目光却始终紧盯着场上的激战,沉声道:这小子,两年没见,功力大增。说罢朗声笑道,方才那一剑,他明显未尽全力,我却已被震得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偃月刀......
名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爹当年在他这个岁数,也是...... 齐泽话未说完,却已引得众人陷入对往昔峥嵘岁月的遐思之中。
确实,遥想当年,不论齐国公还是镇北将军都是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演武场上,戚勇治的偃月刀舞得虎虎生风,刀背磕在坤元剑上发出龙吟般的巨响。
齐禹连退三步,靴底在青石板上犁出三道深痕,忽觉腕间一麻——老将军看似随意的挑刺,竟暗含分筋错骨的巧劲。
“小心了!”戚勇治暴喝一声,刀锋突然斜劈而下,寒光直取面门。
千钧一发之际,齐禹旋身错步,剑尖点向对方腰腹死穴。
这招“游龙戏珠”本是戚家剑法中的杀招,此刻被齐禹使得行云流水,惊得老将军瞳孔骤缩。
“好小子!竟偷学了我的看家本事!”戚勇治哈哈狂笑,刀势陡然一变,竟弃守为攻,以命搏命的打法让围观者无不倒抽冷气。
齐禹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抵住演武场的朱漆立柱时,突然将剑柄狠狠砸向地面,借着剑的反震之力腾空而起,脚尖跃然偃月刀上,一个借力跃到老将军身后,收了剑式。
齐禹收剑而立,玄色劲装早已被汗水浸透,衣袍褶皱间还沾着打斗时扬起的细碎尘土。他微微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却难掩眸中熠熠神采,那是历经酣战的畅快与意犹未尽的炽热。
“外祖父宝刀未老!”
戚老将军的笑声如洪钟般炸开,惊起栖息在屋檐的几只寒鸦:“好小子!有当年你外祖父我三分狠劲!”
爽朗笑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清脆的铃声与渐起的晚风交织,在暮色中悠悠回荡。
第41章又被我不小心放到第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