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凤璃驱除污血锁链的过程,远比林战更加凶险和艰难。
那锁链在她体内盘踞更久,侵蚀更深,几乎与她的凤族本源纠缠在了一起。每一次剥离,都仿佛在撕裂她的神魂,痛苦远超之前。若非林玄突破后对力量掌控入微,终焉道域中那丝生机竭力护持,加之凤璃自身意志坚韧无比,恐怕早已支撑不住。
即便如此,过程也是一波三折,那污血锁链数次反扑,邪秽之气险些污染林玄渡入的生机能量,皆被他以吞噬符文结合那丝高等雷霆之力强行镇压、净化。
足足耗费了比之前多出三倍的时间与精力,当最后一缕黑红色的邪气被林玄从凤璃心脉深处强行扯出,并以吞噬符文彻底碾碎时,凤璃猛地喷出一大口近乎黑色的淤血,整个人如同虚脱般软倒下去,脸色惨白如金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但眉宇间那缕萦绕不散的痛苦与死气,却终于彻底消散。
本源中的毒瘤,终被拔除!
林玄亦是汗透重衣,脸色发白,连续为父母驱邪,对他消耗极大,神魂都感到阵阵虚弱。但他不敢停歇,立刻将炼化的祖血池精华源源不断渡入母亲体内,滋养她千疮百孔的道基。
得到纯净能量的滋养,凤璃的呼吸渐渐平稳,虽然依旧虚弱得无法动弹,但生命气息终于开始稳步回升,沉沉睡去,脸上带着一丝解脱后的安宁。
林玄长长吁出一口气,心中巨石终于落地。父母体内最大的隐患已除,接下来便是水磨工夫的温养与恢复。
他看向一旁仍在闭目调息的父亲和韩灵儿,见他们气息平稳,都在稳步恢复,便也盘膝坐下,准备调息一番。
然而,就在他心神稍稍放松之际——
“小子!滚出来!”
一声粗暴的吼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石洞之外,甚至压过了祖血池的咆哮!赫然是裂天将军的声音!
林玄猛地睁开双眼,精光一闪而逝。他示意苏醒过来的韩灵儿照看父母,自己则身形一动,出现在了洞口。
只见裂天将军那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混沌雾气之外,脸上带着一丝不耐,还有几分难以掩饰的……凝重?
“将军有何指教?”林玄拱手,不卑不亢。他如今实力恢复并精进,面对这位妖皇麾下大将,已有了几分底气。
裂天将军铜铃大的眼睛上下扫了林玄一眼,闪过一丝诧异,似乎察觉到了他气息的变化,哼了一声:“恢复得倒快!看来这祖血池散逸的边角料,倒也合你这怪胎的胃口。”
他语气依旧粗豪,却少了几分之前的漠视,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认可。
“托陛下与将军的福。”林玄平静道。
“少废话!”裂天将军一摆手,脸色一正,“陛下让我来告诉你一声,南岭那边,闹出大动静了!”
林玄心中一凛,神色瞬间肃然:“凤族?”
“除了那群尾巴翘上天的鸟儿还能有谁?”裂天将军撇撇嘴,眼中却带着一丝幸灾乐祸,“你们之前在落凰坡那一通乱搞,可是插了马蜂窝了!”
他压低了些声音,如同闷雷滚动:“那个叫青鸾的小鸟儿,倒是硬气!回去后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动了好几位闭关多年的老古董,联合了不少对如今大长老一脉倒行逆施早已不满的族人,公开质疑大长老勾结外邪、囚禁迫害上任族长之女、甚至意图献祭同族唤醒古祖傀儡的罪行!”
林玄目光锐利起来:“结果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打起来了!”裂天将军嘿然一笑,“凤栖古城现在乱成一锅粥!支持青鸾的和死忠大长老的派系已经爆发了多次冲突,据说连长老会的议事大殿都被打塌了半边!嘿嘿,狗咬狗,一嘴毛!”
林玄眉头紧锁,这并非他愿看到的。内乱一起,不知有多少凤族子弟会无辜殒命,而且……“棺仆和大长老一脉势力根深蒂固,青鸾仙子她们……恐怕处境不利。”
“废话!”裂天将军瞪眼道,“那劳什子棺仆手段诡异得很,早就控制了不少高层。青鸾那边虽然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拉拢了些人手,但整体还是落在下风。要不是顾忌族地根基和几个沉睡的古老存在恐怕被打扰,怕是早就全面开战,血流成河了!”
消息得到证实,林玄心中不禁为青鸾仙子担忧起来。那位仙子于他们有援手之恩,更是凤族中难得的清醒之人。
“陛下可知此事?他……”林玄试探着问道。妖皇的态度,至关重要。
裂天将军表情变得有些古怪,摸了摸下巴:“陛下自然是知道的。而且……就在不久前,有一只偷偷摸摸的小凤凰,居然绕过了重重警戒,摸到了陛下寝宫之外,哭喊着要见陛下,说什么……代表青鸾一脉,恳请妖皇陛下看在两族往日情分和共同对抗外敌的份上,施以援手……”
来了!林玄心中一震!伏笔应验!
“陛下见了?”他急忙追问。
“陛下是何等身份?岂是什么阿猫阿鸟都能随便见的?”裂天将军哼了一声,“不过嘛……陛下倒是让我去听了听那小鸟儿的哭诉。”
“她说了什么?”
“无非就是陈述利害,说棺仆势力狼子野心,若凤族彻底被其掌控,南岭平衡打破,下一个目标未必不是妖族云云……还说若妖皇肯出手,青鸾一脉愿奉上重礼,并承诺未来凤族将成为妖族最坚实的盟友等等……”裂天将军说得轻描淡写,但林玄却知道,这其中蕴含的信息和决断何其重大。
“那陛下之意是?”林玄最关心这个。
裂天将军瞥了他一眼,瓮声瓮气道:“陛下只让我告诉你这些,其他的,什么都没说。你小子自己琢磨去吧!”
说完,他也不等林玄反应,转身一步踏出,便消失在混沌雾气之中,只留下最后一句警告在回荡:“小子,你们老实待着抓紧恢复!凤族的内乱没那么快结束,但也别指望陛下会轻易插手他族内务!百日之期,哼,说不定还够你们看场好戏!”
声音远去,石洞外只剩下了祖血池永恒的咆哮。
林玄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心中念头急转。
凤族内乱爆发,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如此激烈,却也有些意外。青鸾仙子竟派人秘密求援妖皇,这步棋走得险,却也可能是无奈之举。而妖皇的态度,暧昧难明,既将消息透露给自己,却又不出手,其深意值得揣测。
是顾忌棺仆?是待价而沽?还是另有所图?
但无论如何,这对林玄而言,既是一个坏消息,也是一个机会!
内乱一起,大长老一脉和棺仆的注意力必然被牵制大部分,对于他们潜入凤族禁地“坠凰渊”寻找外公,或许能创造意想不到的机会!
当然,危险也倍增,局势会更加复杂难测。
“必须更快地恢复实力!至少要恢复到炼虚后期,甚至更高!才有资格在这场乱局中火中取栗!”林玄握紧了拳头,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
他转身回到洞内,看向仍在恢复的父母和灵儿,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接下来的时间,必须争分夺秒!
他目光投向洞外那汹涌的能量洪流,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或许……不能只满足于吸收这些散逸的“边角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