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传来的冰冷触感尚未消退,脑海中那幅燃烧着黑火的祭坛与狂热祭祀的诡异画面却已深深烙印。怀中的黑色令牌恢复了冰冷,仿佛刚才的滚烫只是错觉,但那瞬间涌入的疯狂呓语和邪恶景象,让我脊背发凉,冷汗瞬间浸透了内衫。
“老林?你怎么了?”云梦谣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样,低声问道。
我猛地收回手,仿佛那灰白石碑会咬人一般,急促地喘息了几下,才勉强压下心中的惊骇。我看了看周围同伴疲惫而疑惑的脸,又看了看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石碑,以及后方那扇刻满幽蓝符号、堵死通道的黑色石壁,知道必须将刚才的发现说出来。
“这块石碑……还有这面石壁……有问题!”我声音干涩,将碰到石碑时令牌发热、以及脑海中闪过的破碎画面快速说了一遍,省略了那令人不适的细节,但强调了其与“幽阙”可能存在的关联,以及那种古老而邪恶的感觉。
听完我的描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难看。
“幽阙……竟然在更早的时代就存在?还进行过某种邪恶的祭祀?”陆知简推了推破碎的眼镜,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这块石碑,难道是那时留下的?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封堵这条通道?”
玄尘子挣扎着靠近那石碑,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上面的古老文字,手指微微颤抖:“此碑……怨气冲天……其上文字……蕴含……大不详……绝非……善类所留……它在此……非是……封印……更像是……一种……标记……或者……警告?”
警告?警告什么?
萧断岳烦躁地用工兵铲敲了敲那面光滑的黑色石壁,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管它是什么标记!现在它挡了老子的路!能不能砸开?”
罗青衣连忙阻止:“不可莽撞!这石壁与石碑气息相连,结构未知,贸然攻击,恐生变故。”她看着昏迷的丁逍遥,忧心忡忡,“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出路,逍遥等不起。”
一时间,气氛再次陷入僵局。前有诡异石碑和神秘石壁挡路,后是绝境废墟,我们仿佛被困在了一个更加诡异的囚笼里。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靠坐在墙边、气息微弱的丁逍遥,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
“逍遥?”罗青衣立刻俯身过去。
只见丁逍遥依旧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但他那融入万邦气运罗盘的胸口位置,却隐隐散发出了一丝微弱的、混沌色的光华。那光华如同呼吸般明灭,似乎与那黑色石壁上的幽蓝符号,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的、若有若无的共鸣?
紧接着,更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那块灰白色的、刻着古老邪恶文字的石碑,在丁逍遥胸口罗盘光华闪烁的瞬间,表面那些深深的刻痕,竟然也开始流淌起一丝丝极其微弱的、暗红色的光泽!那光泽与石碑本身的灰白、以及石壁的幽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充满了某种……挣扎与对抗的意味?
“这……这是……”玄尘子猛地睁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石碑内部……有东西……在抵抗……外面的……封印!”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那石碑上的暗红色光泽挣扎着、扭曲着,竟然艰难地在那片古老的邪恶文字下方,又勾勒出了几行更加细小、更加潦草,却明显是另一种风格的字迹!那字迹用的是……古蒙古文!
“是……是布阵的那位大萨满留下的?!”陆知简瞬间反应过来,激动得声音发颤,“快!快看看写的什么!”
他立刻凑上前,借助手电光和那微弱的暗红光泽,艰难地辨认着那些新出现的、仿佛用鲜血书写的蒙古文字:
“后来者……谨记……”
“吾以残魂……封禁此门……阻‘黑灾’之源……”
“然,‘幽阙’窃运……早于此阵……此碑……乃彼等……远古信标……定位……‘蚀’之巢穴……”
“门后……非是生路……乃……另一处……绝地……连接……彼等……圣地……慎入!慎入!”
“若欲破局……需寻……‘九曜’齐聚……以正朔之气……方可……逆转……乾坤……”
字迹到这里戛然而止,那暗红色的光泽也如同耗尽了最后的力量,迅速黯淡下去,石碑恢复了之前的灰白死寂。
通道内一片死寂,只有我们粗重的呼吸声。
信息量太大,冲击得我们一时难以消化!
这块石碑,竟然是“幽阙”远古时期留下的信标,用以定位“蚀”的巢穴?而被我们认为是出路的那扇黑色石壁之后,连接的竟然是另一处绝地,甚至可能是“幽阙”的所谓“圣地”?
而那位布阵的大萨满,竟然在陨落前,以残魂发现了这个秘密,并在此留下了警示,告诫后来者不要踏入,同时指明了真正的方向——集齐“九曜”镇龙甲,以正朔之气对抗!
我们之前的所有猜测,都得到了部分的证实,却也引出了更多、更深的谜团和恐惧。“幽阙”的历史远比想象中悠久,他们的图谋也更加骇人听闻!
“也就是说……我们差点……自投罗网?”金万贯不知何时清醒了一些,听懂了个大概,吓得脸都绿了。
萧断岳看着那扇黑色的、通往“幽阙圣地”的石壁,眼神凶狠,却又带着一丝后怕。
丁逍遥胸口罗盘的光华也渐渐隐去,他似乎只是无意识间与那位大萨满残留的警示产生了共鸣。
前路已断,后路已绝。
我们被困在这里,唯一的希望,竟然指向那虚无缥缈、尚不知散落何方的其余八块镇龙甲?
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我们彻底压垮。
我看着那块恢复了死寂的灰白石碑,心中充满了寒意。那位大萨满以残魂留下的警示,字字泣血。我们面对的,是一场跨越了漫长时空的、无比残酷的战争。
而我们现在,连离开这个鬼地方,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