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并不耀眼,反而带着一种吞噬光线的幽暗,但那抹流转于刀锋之上的暗红血光,却让所有看到它的人,从灵魂深处泛起一股寒意。刀身出鞘的瞬间,空气中弥漫的阴冷煞气仿佛找到了归宿,疯狂地向刀身汇聚,使得那暗红血光愈发妖异。
丁逍遥握刀在手,整个人的气质陡然一变。之前的疲惫与隐忍被一种冰冷的、纯粹的杀意所取代。他眼神锐利如刀,身形微躬,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一名白莲教徒正挥舞着钩镰枪,刁钻地刺向云梦谣的肋下。丁逍遥脚下一动,身影如同鬼魅般掠过,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道幽暗的刀光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地划过那名教徒持枪的手臂。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惨叫声。
那教徒的动作猛地僵住,他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臂齐肘而断,断口处光滑如镜,甚至没有鲜血立刻喷出,直到一秒后,墨黑色的血液才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他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向后倒去,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
那柄黑刀,饮血之后,刀身上的暗红血光似乎更加浓郁了一分。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狠辣无比的一刀震慑住了,连那些疯狂进攻的白莲教徒动作都出现了一瞬间的迟滞。
“好快的刀!”萧断岳忍不住赞了一声,精神大振,工兵铲挥舞得更加凶猛。
那白莲首领面具下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凝重,他死死盯住丁逍遥手中的黑刀,声音带着一丝惊疑:“煞气化形,灵兵认主?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丁逍遥没有回答。他感受着手中黑刀传来的、一种如同血脉相连般的掌控感,以及刀身内那渴望更多鲜血与煞气的悸动。这柄刀,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他身形再动,化为一道黑色的旋风,主动冲入了敌群之中!
刀光闪烁,幽暗而致命。
他没有使用任何花哨的招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的劈、砍、削、抹!但每一刀都快如闪电,精准地找到敌人防御的间隙,或是兵器连接的脆弱点。黑刀过处,无论是对方的刀剑,还是护甲,都如同纸糊一般,应声而断!
更可怕的是,这黑刀似乎对白莲教徒身上那股阴冷混乱的气息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刀锋触及对方身体时,不仅造成物理切割,更会直接侵蚀、吞噬对方体内的邪异能量!中刀者往往伤口不大,但瞬间就会失去战斗力,身体如同被抽空般萎顿下去,伤口流出的血液也呈现出不祥的墨黑色。
一时间,丁逍遥所向披靡,竟凭一己之力,将白莲教徒的阵型搅得大乱!幽暗的刀光如同死神的镰刀,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墨黑色的血雨!
“拦住他!用‘乱神咒’!”白莲首领又惊又怒,厉声喝道。
后方那几名手持白骨短杖的教徒立刻高举骨杖,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音节古怪拗口。一股更加浓郁、令人头晕目眩、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扎脑仁的邪异力量,如同无形的浪潮,集中涌向丁逍遥!
丁逍遥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感觉脑海中如同被投入了一块巨石,翻江倒海,眼前景象都开始扭曲模糊,握刀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这“乱神咒”的力量,比之前分散的干扰要强上数倍!
“逍遥小心!”罗青衣见状,玉手一扬,数枚散发着清凉气息的碧绿色药丸在她指尖粉碎,化作一片淡绿色的雾气,笼罩向丁逍遥,试图帮他抵御那邪咒的侵蚀。
玄尘子也拂尘连点,口诵净心咒,清辉洒落,与那邪异力量对抗。
然而,那几名白莲教徒显然是专门修炼此道的,合力施展之下,“乱神咒”的威力极其惊人,碧绿雾气和清辉只能勉强护住丁逍遥心神不失守,却无法完全驱散咒力。
趁此机会,几名悍不畏死的白莲教徒再次扑上,刀剑齐出,封死了丁逍遥所有闪避的空间!
眼看丁逍遥就要被乱刀分尸!
就在这危急关头,丁逍遥眼中血丝蔓延,一股暴戾的情绪被那乱神咒和手中黑刀的煞气同时引动!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体内那股融合了归墟之力、龙脉本源、镇龙甲气息的混沌能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疯狂注入黑刀之中!
“嗡——!”
黑刀发出一声兴奋的、如同龙吟般的震鸣!刀身上的暗红血光骤然爆涨,几乎将丁逍遥整个人都笼罩其中!那冰冷的煞气混合着他自身狂暴的能量,形成一股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冲击波,以他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
“噗!”“噗!”“噗!”
那几名扑上来的白莲教徒,如同被无形的重锤击中,吐血倒飞出去,手中的兵器更是寸寸断裂!
就连那集中涌向他的“乱神咒”力量,也被这股狂暴的煞气冲击硬生生冲散、抵消!
丁逍遥持刀而立,周身暗红煞气缭绕,眼神冰冷嗜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修罗。他缓缓抬起黑刀,指向那名脸色剧变的白莲首领。
“下一个,就是你。”
他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白莲首领面具下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眼前这个年轻人手中的刀,以及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已经彻底超出了他的预估。那不仅仅是煞气,更蕴含着一股令他灵魂都在战栗的、更加深邃恐怖的力量。
他毫不犹豫地伸手入怀,掏出了一枚刻画着复杂符文的白色骨牌,猛地捏碎!
“撤!”
骨牌碎裂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白烟爆开,瞬间笼罩了平台,遮蔽了视线,同时一股强大的空间波动隐约传来。
“想跑?!”萧断岳怒吼,工兵铲横扫,想要留下几人,但铲风过处,只打散了白烟,那十几名白莲教徒,包括那名首领,竟然如同鬼魅般,借着白烟的掩护,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几具尸体和浓郁的血腥味。
白烟缓缓散去,平台上只剩下我们几人,以及满地的狼藉和尸体。
丁逍遥周身的暗红煞气渐渐收敛,眼中的血色也缓缓褪去,他拄着黑刀,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强行爆发力量,尤其是引动黑刀深处的凶煞之气,对他的负担极大。
罗青衣立刻上前为他诊治。
我们看着那些白莲教徒消失的方向,脸色都无比难看。
“是遁符……他们早有准备。”玄尘子沉声道,“白莲教重现,还与那‘幽阙’似乎有所关联……这天下,恐怕真的要不太平了。”
陆知简蹲下身,检查着一名白莲教徒的尸体,从其怀中摸出了一块小小的、非金非木的令牌,令牌正面刻着一朵盛开的莲花,背面则是一个扭曲的、如同眼睛般的诡异符号。
“看来,我们的敌人,比想象中还要多,还要麻烦。”他举起那块令牌,语气沉重。
丁逍遥在罗青衣的搀扶下站起身,看着手中的黑刀,又看了看那令牌,眼神深邃。
“不管他们是谁,挡路的,唯有……”
他手腕一翻,黑刀归鞘,发出一声清脆的扣合声。
“……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