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纯粹煞气凝聚而成的远古战神虚影,高达数丈,身披斑驳厚重的暗色铠甲,面目模糊,唯有两点猩红在头盔的阴影下燃烧,如同地狱的篝火。它手中那柄同样由煞气构成的巨斧虚影,仅仅是举起,就带起了整个幻境的震荡,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瞬间浓烈了十倍!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感攫住了每个人,仿佛下一刻就会被这无形的威压碾碎。
“不好!它要攻击了!”林闻枢失声喊道,飞刀射向虚影,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作用。
玄尘子喷出一口鲜血,护持众人的清光瞬间黯淡,摇摇欲坠。公输铭和云梦谣更是被这股气势压得几乎瘫软在地。
萧断岳却反而激起了凶性,他怒吼一声,不管不顾地就要向那战神虚影冲去:“装神弄鬼!吃你萧爷爷一拳!”
“断岳!回来!”我厉声喝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这虚影绝非肉体力量可以抗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战神虚影空洞猩红的“目光”扫过我们,最终,竟然定格在了站在最前方、试图冲锋的萧断岳身上!它那举起的巨斧虚影,并未劈下,而是缓缓垂下,指向萧断岳,一股更加凝练、带着审视意味的煞气如同探针般笼罩了他。
萧断岳身体猛地一僵,动作停滞,脸上露出挣扎和痛苦的神色,仿佛在与某种无形的力量对抗。
紧接着,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金属摩擦混合而成的宏大声音,直接在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作用于意识:
“汝……身负……不屈战意……可堪……一战?”
这声音充满了古老、威严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寂寞与渴望。它说的是某种极其古老的语言,音节晦涩,但我们却诡异地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它在挑选对手?!目标是被煞气影响最深、战意最盛的萧断岳!
随着这意念声音的响起,周围那无穷无尽扑杀上来的幻影战士如同潮水般退去,定格在原地,保持着冲锋的姿势,却不再攻击。血色战场的幻境依旧存在,但激烈的厮杀声停止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和那尊顶天立地的战神虚影带来的庞大压力。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萧断岳身上。
萧断岳脸上的挣扎更加剧烈,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后背。他双眼赤红,肌肉贲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显然在进行着极其艰难的内在对抗。一方面是被煞气引动的狂暴战意,渴望与这强大的存在一战;另一方面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绝非善茬,一旦应战,后果难料。
“断岳!稳住心神!别答应它!”罗青衣焦急地喊道,试图用银针助他清醒。
但那战神虚影施加的压力太大了,那股纯粹的、追求极致战斗的意志如同洪流,冲刷着萧断岳的抵抗。
“吾……乃……兵主……麾下……先锋……”宏大的意念之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睥睨与傲然,“败者……魂留此地……伴吾……永恒征战……胜者……可得……吾之……印记……”
兵主?先锋?印记?
这信息量太大,让我们心头巨震。这兵解洞,果然与某位远古的“兵主”(战神)有关!
萧断岳的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那战神虚影,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怎么……打?!”
他终究还是被那滔天的战意和煞气影响了判断,或者说,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悍勇被彻底激发了出来!
“断岳!不可!”我再次大喝,想要阻止。
但那战神虚影似乎对萧断岳的回应很满意,它那猩红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巨大的斧影轻轻一挥。
刹那间,萧断岳的身影从我们眼前消失了!连同那尊战神虚影一起,仿佛被从这个血色幻境中抹除!
“断岳!”云梦谣惊恐地叫道。
“他被拉入了单独的对决空间!”玄尘子喘息着说道,脸色难看至极,“这战魂……是要进行一场公平(或者说它认为公平)的意志与力量的较量!”
我们被困在原地,无法插手,只能焦急地等待着结果。周围的幻影战士依旧静止,但那股压抑的煞气并未减少。公输铭尝试用工具探测,却发现这里的空间规则似乎都被改变了,根本无法定位萧断岳的存在。
时间一点点过去,每一秒都如同煎熬。我们不知道萧断岳在面对怎样的战斗,是精神的对抗,还是实质的交锋?那“败者魂留此地”的话语,像冰冷的枷锁,套在我们的心上。
突然——
“轰!!!”
整个血色幻境猛地一震!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内部爆裂开来!
插在京观顶端的那柄暗红战斧,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颤音,表面竟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纹!笼罩四周的浓重煞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开始剧烈波动、溃散!
静止的幻影战士如同沙雕般崩塌、消散,血色的天空和大地也开始变得模糊、透明……
“幻境……在瓦解!”林闻枢惊愕地看着四周的变化。
下一刻,光影扭曲,我们眼前一花,发现自己重新回到了那个布满兵器残骸和暗金骨骼的真实地下洞穴之中!手电光柱恢复了正常的照射范围,空气中虽然依旧弥漫煞气,却不再有那令人窒息的幻境压迫感。
而在洞穴中央的京观旁,萧断岳单膝跪地,用拳头支撑着身体,剧烈地喘息着,浑身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水混着不知是谁的血迹浸透了衣物。他低着头,我们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那柄插在京观上的暗红战斧,裂纹清晰可见,光芒黯淡。
“断岳!你怎么样?”我们立刻围了上去。
萧断岳缓缓抬起头,脸色苍白如纸,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经历极致淬炼后的精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他摊开另一只紧握的拳头,只见在他的掌心,多了一个小小的、如同斧刃般的、散发着微弱红光的奇异印记。
“我……没事。”他声音沙哑,带着疲惫,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沉稳,“它……认可了我。”
战魂苏醒,对决落幕。萧断岳似乎通过了考验,获得了所谓的“印记”。但这印记代表着什么?是福是祸?而那所谓的“兵主”和“先锋”,又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兵解洞的探索,因为这场意外的对决,似乎才刚刚触及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