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真的有报仇成功的人吗？”
扎扎木问这话的时候，正怀着敬佩的心，看小玉儿面不改色的将一大碗黑乎乎的药汁灌进嘴里。
“有的是啊！”
“不过人的命无非就那两样，除了老死，就是死于非命。”
扎扎木目光复杂的看着姨母消瘦的脸，她就像草原上无人喜欢的母狼，为了幼崽可以拼命。
小玉儿看懂了小男孩的心事，狠掐了把脸蛋，“别把姨母想到那么大无畏，姨母也怕死。”
“可是姨母死了，你们该用什么立足呢？”
“皇上宠爱你的额娘，宠到所有人都知道。都不能让你们有个身份，姨母不敢死啊！”
札木合早就趴在姨母腿上哭了起来，“等我长大，当个巴图鲁，谁欺负姨母都不成。”
看看，洗脑还是有效果的。
小玉儿琢磨了下，给两兄弟讲起了越王勾践的故事。
“勾践为了报仇，竟然要吃夫差的屎？”
扎扎木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这简直打碎了他以前的认知。
“对啊，不仅如此，他还对自己妻子受辱完全看不见。”
“一个人为了报仇，自己献出了一切，超过了他所能承受的东西，定然会陷入疯狂。”
札木合想的和哥哥不一样，“那个王后在复仇后还活着吗？”
小玉儿目光平静，“她为了救自己的丈夫而出卖身体，勾践落魄的时候需要她。一但又成了越王，那就是屈辱的象征。”
“哪个女人都可以成为妻子，唯独王后不可。王怎么能受一个女人的大恩？王后必然要自尽，否则，越王也要杀了她。”
“你们呢？”
“额娘顶着红颜祸水，妖妃的名头保护你们，当有一日有人嘲笑你们，会不会也希望额娘赶紧去死？”
“不会，不。”
扎扎木和扎木合两个兄弟几乎是喊了出来，他们在小玉儿和精心筛选出来先生的教导下，早就知道没有力量的时候，只能屈服皇权。
“额娘和姨母都是弱女子，为了我们受了这么大的罪，我们还要怪天怪地，那和畜牲有什么分别？”
小玉儿摸摸扎扎木的头，知道他现在说的是真心话。
可真心总有变的时候，自己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她对姑姑哲哲还不好吗？可哲哲是怎么对自己的？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君视臣如仇寇。
让哲哲烦心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费尽了心机也没从小玉儿那里要到生子药，皇太极不过来了两次，她就又怀上了。
皇后怀孕是大事，皇太极虽然爱海兰珠爱到了极点，正宫皇后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得空的时候，也去清宁宫瞧瞧。
哲哲年纪不小了，她钻了牛角尖，尝到了双生阿哥的甜头，幻想再来个阿哥就好了。
只要再多一个阿哥，她就万事无忧了。
完全忘了上次怀孕是有小玉儿全程悉心的照顾，在不分给其余嫔妃权力的情况下，很多琐事都帮着处理了。
这次怀孕让哲哲苦不堪言，同样难受的还有大玉儿。
福临从生下来就身体不太好，大玉儿所有心思都放在了照顾儿子身上，没想到又怀了身孕。
姑侄二人前后脚怀孕，海兰珠妖妃的名头不攻自破。
取而代之的是博尔济吉特氏好生手段，把持了皇上的后宫。这回大家不仅对海兰珠有意见，躲在哲哲身后的大玉儿都没逃过。
姑侄三个人都成了有心机的代名词，哲哲听到流言的时候，已经传遍了，气得她好悬没上来气。
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就这样没了，变成了她心思歹毒，一把年纪还要生孩子，就是为了不让其余嫔妃生。
简直是在放屁。
哲哲怀孕的月份越大，身体就越不舒服，按道理宫里的大玉儿应该来服侍她，可侄女也在怀孕。
听说怀相不好，吃什么，吐什么，也遭了不少罪。
哲哲心里埋怨小玉儿，真是养不熟的狗东西，不过受了点委屈，就还拿上乔了 。
要是以前，哲哲是大度善良的，可她的年纪，草原上都做了祖母，偏她还要饱尝孕育子嗣的痛苦。
身体上的难受，让她整个人都尖酸了不少。
小玉儿确实没有进宫照顾姑姑这一胎，她却当着多尔衮的面，往咸福宫送了不少的好东西。
“贝勒爷也知道，上次姐姐向我要药，是听信了谣言，是想要生子的药，那种东西我哪里会有。”
“姐姐是天生的贵人，以后要母仪天下的人。都说皇上宠爱宸妃，可您看，皇后娘娘和姐姐前后脚怀孕，皇上也喜爱姐姐啊！”
多尔衮上回冷静下来，知道管家真的三天没给福晋水米，险些要饿死，就把人抽个半死赶了出去。
小玉儿却把人安置下来，管家本来对多尔衮忠心不二，才会面对福晋都不手软。经过此事，完全死心了。
多尔衮一半是觉得小玉儿管着府里不错，一半是是为了让皇太极放心。没有小玉儿还会有其她的博尔济吉特氏，新人更不安分。
他对大玉儿的感情也十分复杂，皇太极冷落大玉儿，多尔衮情意就炙热；皇太极宠爱大玉儿，多尔衮的爱意就消减。
此生彼长，早就掌握规律的小玉儿，就是靠着这些节点为自己谋利。
“皇后娘娘不日就要赏下侧福晋，贝勒爷看怎么安排？”
多尔衮却有些失神，小玉儿病情大好，人也开始打扮起来，她明眸皓齿，其实长的和玉儿很像。
多铎都有了一子一女，自己膝下荒凉，难怪福晋要养宸妃的两个野种，怕也是因为寂寞。
“随便吧。无论谁来，都越不过你去。”
小月儿笑得温柔，两个人中间不过隔了张小桌子，她伸手将多尔衮袖口的线头摘掉，嘴上嗔怪道，“贝勒爷快点脱下衣服，让妾身给你补补。”
“要不，该让十五爷笑话你是个大老粗了。”
小玉儿低头缝着衣袖，好像二人之前的争吵都不存在。
多尔衮难得的打起盹来，感到十分的放松和舒适。
“福晋，宫里来人传您进宫，皇后娘娘难产了。”
下人领着宫人急喘吁吁的进来禀告，惊醒了多尔衮，他看向福晋，就见福晋早就缝好了衣服，披在自己身上。
“贝勒爷早些休息，妾身要赶紧进宫去。”
小玉儿说着就要跟着宫人出去，多尔衮却替她披上斗篷，脸上十分温柔，“天太黑，我让亲兵们送你。”
这对夫妻看着感情极好，几个宫人都羡慕不已。
小玉儿上了马车，才轻轻哼了一声，演戏谁不会？可惜了，她是没有心的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