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剑宗,万剑峰。
周天星斗大阵光华流转,温润的星辉如同母亲的怀抱,轻柔地笼罩着问剑台。台心处,苏澈静静躺卧,周身被浓郁的星辉与四种造化之源的气息包裹。他面色依旧苍白,呼吸微弱,但眉宇间那抹因极致痛苦而产生的褶皱已然平复,气息虽弱,却稳定了下来。
云浅雪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纤纤玉手紧握着苏澈的手,源源不断地将自身精纯的青鸾剑元渡入他体内,辅助星辉温养其破损的经脉与洞天。她的眼神疲惫却坚定,涅盘重生后的青鸾剑体蕴含着磅礴生机,此刻尽数化为对苏澈的守护。
慕岚烟的灵体悬浮于空,双手不断结印,引导着大阵之力,尤其是混沌青莲碎片的平衡道韵,细致地梳理着苏澈体内因强行燃烧而近乎崩溃的混沌本源。她的神色无比凝重,苏澈此次伤势之重,远超想象,道基遍布裂痕,若非有周天星斗大阵与四大造化之源这等逆天机缘,恐怕早已身死道消。
墨渊长老伤势未愈,却也强撑着在一旁护法,指挥着宗门弟子维持大阵运转,确保能量源源不断。
时间在寂静而紧张的疗伤中缓缓流逝。
一日,两日……
在星辉、青莲、生命泉魄、万物母气、星辰核心五种至高力量的共同滋养下,苏澈那残破的躯体与洞天,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断裂的经脉被续接、拓宽,黯淡的神魂被点亮、凝实,破碎的混沌洞天碎片被强行糅合、重塑,甚至因经历了极致的毁灭与新生,那方洞天世界变得更加稳固,边缘的归墟寂灭意韵与中央的创生之力达成了更完美的平衡。
他眉心的天门印记也微微闪烁,似乎在与大阵共鸣,汲取着规则之力修补自身。
第七日,当清晨的第一缕曙光穿透星辉,洒落在苏澈脸上时,他那紧闭了整整七日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苏澈!”云浅雪第一时间察觉,惊喜地呼唤出声。
慕岚烟与墨渊长老也立刻投来关注的目光。
苏澈缓缓睁开了双眼。初时眼神还有些许迷茫与虚弱,但很快,那深邃的混沌之色便重新凝聚,虽然不及全盛时期那般迫人,却更加内敛、沉静。他感受着体内虽仍旧空乏、却已然畅通无阻的经脉,以及那方更加坚韧浩瀚的混沌洞天,心中明了。
他挣扎着想要坐起,云浅雪连忙小心搀扶。
“我昏迷了多久?”苏澈声音沙哑。
“七日。”云浅雪答道,美眸中水光流转,既是后怕,又是欣喜。
“七日……锚点已毁,归墟短时间内应难再构建如此规模的通道。”苏澈微微颔首,随即看向慕岚烟与墨渊,郑重道:“辛苦二位前辈了。”
“宗主言重了,此乃老夫分内之事。”墨渊连忙道,看向苏澈的目光充满了敬佩。他深知,换做是他,在那种情况下绝无生还可能。
慕岚烟灵体飘近,仔细探查了一番苏澈的状况,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微蹙:“伤势已稳住,道基也在修复,但此次损耗太过严重,尤其是本源与神魂,非一时半刻能够复原。至少需静养一月,期间不可再妄动干戈,否则恐留隐患。”
苏澈点头,他也能感觉到自身的虚弱,此刻恐怕连寻常洞天境修士都未必能敌。他沉吟片刻,道:“一月时间,足够了。正好借此机会,彻底巩固宗门,消化此番所得。”
他目光扫过下方气象一新的九霄剑宗。经此连番大战与周天星斗大阵的滋养,宗门弟子个个精气饱满,剑意精纯,整体实力提升了何止一筹。有完整大阵守护,只要不是归墟之主亲自降临,足以自保。
“墨渊前辈,宗门事务,依旧由您暂代主持。弟子修炼,资源调配,不可懈怠。”
“岚烟前辈,有劳您继续坐镇问剑台,梳理大阵,监控四方。”
“浅雪,”他看向身旁的女子,语气柔和下来,“陪我走走。”
云浅雪轻轻点头。
在云浅雪的搀扶下,苏澈缓缓起身,步履虽有些虚浮,却坚定地走下问剑台,漫步于万剑山脉之间。
阳光透过层层剑意,洒下斑驳的光点。山风拂过,带着草木清香与精纯剑气。弟子们见到他,皆远远驻足,躬身行礼,眼中充满了狂热与尊崇。
行走在熟悉的宗门小径,看着焕然一新的景象,苏澈心中感慨万千。从青阳城的微末少年,到如今执掌一宗、肩负苍生的混沌行者,这一路,荆棘密布,生死一线。
“浅雪,”他忽然开口,声音平静,“若有一日,我……”
“没有那一日。”云浅雪打断了他,握紧了他的手,青鸾剑意自然流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我与你同行。涅盘一次是涅盘,两次,亦是。”
苏澈看着她清澈而坚定的眼眸,心中暖流涌动,终是化为一抹澹澹的笑意,反手握紧了她的手。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然而,这份劫后余生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苏澈于宗门静养的第十日,一道急促的剑光自山外射来,被大阵屏障阻挡。值守弟子接过,发现是一枚来自天机门的加急传讯玉符,指名要交给苏澈宗主!
玉符被立刻送至问剑台。
苏澈接过玉符,神识探入。里面并非陈玄的意念,而是一段极其简短、却让人嵴背发凉的信息:
“锚点虽毁,隐患未除。‘钥匙’已现,藏于‘身边’。归墟之影,非止域外。小心……‘轮回’。”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玉符也随之化为齑粉。
苏澈握着玉粉,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
天机门的警告再次降临,比之前更加具体,也更加……惊悚!
“钥匙”?“身边”?“轮回”?
这三个词,如同三根冰冷的针,刺入他的心神。
他勐地抬头,目光如电,扫过云雾缭绕的万剑山脉,扫过那些恭敬的弟子,扫过身旁的云浅雪,扫向那深邃的藏经阁,扫向那沉寂的剑池……
归墟的阴影,真的只来自外部吗?
那隐藏在身边的暗流,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