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星辰大厦时，政府对接人员的手还在抖，攥着公文包带的指节泛着青白，林薇递过去的热咖啡他捏得杯壁都起了雾，好半天才顺着气说了句“谢谢”。老周跟在颜如玉和苏临身后，脚步虚浮得像踩在棉花上，鬓角的冷汗把头发黏在皮肤上，衬衫领口湿了好大一块，连平日里挺括的西装肩线都塌了下来。
一进总裁办公室，老周没等两人落座，“咚”地就弯下腰，后背绷得像拉满的弦，声音里还裹着没散的后怕：“颜总，苏先生，今天是我失职！”头低得几乎要碰到办公桌沿，“我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会用无人机！地面岗哨加了三层，人员排查也没断过，偏偏漏了天上……要是今天真出点事，我这辈子都不安生！”
颜如玉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指尖轻轻敲了敲实木桌面——那是她强装镇定时的小动作，指节其实也泛着白。她看着老周紧绷的背影，叹了口气：“周经理，先起来。这不能全怪你。”声音稳得很，却藏着点刚压下去的颤，“对方是有备而来，连手段都透着股不按常理的狠劲，我们防得住明的，难免漏了暗的。现在要紧的不是追责，是怎么把这个窟窿补上。”
老周直起身时，腰还僵了一下，连忙点头：“是！颜总！我已经联系了京市最好的安防公司，他们技术团队今晚就动身过来，低空雷达、无线电干扰器，还有物理拦截网，全按最高规格装！以后别说无人机，就是只麻雀想往大厦上空飞，都得先过我们这关！”
“尽快落实。”颜如玉颔首，目光转向窗边——苏临自进来就没说话，靠在落地窗旁，指尖夹着根没点的烟，烟蒂在烟灰缸里磕了磕，动作漫不经心的，眼神却盯着窗外的车水马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周也跟着看过去，眼神里多了层敬畏，声音都放轻了些：“今天……真得谢谢苏先生。”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当时就见苏临抬手甩了个东西，一道银光闪过，那架飞得又快又低的无人机就“砰”地砸在地上，“那么小的飞镖，怎么就能打下来高速移动的无人机？苏先生这本事，真是……”话没说完，却满是叹服。
苏临这才转过身，把没点的烟塞回烟盒，走到沙发边坐下，拿起他常带的紫砂杯——杯沿有圈浅痕，是他天天摩挲出来的。他指尖蹭了蹭杯壁，语气没什么起伏：“侥幸而已。”顿了顿，又补了句，“下次他们就不会用这么简单的招数了。”
这话像盆冷水，瞬间浇得老周刚松的神经又绷紧了，喉结滚了滚：“苏先生，您觉得……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现在他是真信苏临的判断，比信任何安防报告都靠谱。
苏临端起杯子，喝了口早凉透的茶，眉头没皱，倒像是喝惯了凉的。他看着杯底沉在水里的茶叶，缓缓开口：“两次试探，一次画廊，一次开发区，他们都没讨到好，今天还折了架专业无人机——那东西可不便宜。”
老周跟着点头，心里却更慌了：“那……这是好事？他们知难而退了？”
“未必。”苏临放下杯子，目光扫过两人，眼神里没了平时的懒散，多了层冷意，“试探结束，往往意味着……真正的硬茬要来了。”他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节奏慢得让人心里发紧，“下次再来的，就不是无人机或者几个小喽啰了。”
办公室里的空调风突然就凉了下来，老周的后颈冒了层冷汗，声音都干了：“那我们……”
“外部防御升级，内部排查也得再筛一遍。”苏临打断他，语气干脆，“颜总的贴身保护要加人，但别太扎眼，免得打草惊蛇。另外，盯着点公司里近期有异常的人，对方说不定会从内部找突破口——收买人，或者用商业手段施压，这些都得防着。”
老周听得连连点头，手里的记事本写得飞快，字迹都有点潦草：“明白！我这就去安排，绝对不让他们有任何可乘之机！”说完，又匆匆鞠了个躬，几乎是小跑着出了办公室，连门都忘了关严。
门“咔嗒”一声虚掩着，办公室里只剩下两人。空气静得能听见空调吹风的声音，颜如玉看着苏临，手指无意识攥着桌布的一角，布料被捏出几道深痕，声音轻得像怕惊着什么：“你刚才说……真正的攻击要开始了。你……有把握吗？”
苏临抬眼看她，那双总带着点戏谑的眸子，此刻深得像没底的潭，连平时藏在眼底的光都沉了下去。他没立刻回答，起身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把颜如玉面前凉掉的咖啡往旁边挪了挪，又从饮水机接了杯温白开水，推到她手边：“有没有把握，都得接着。”
语气很淡，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稳：“除非你现在把‘钥匙’交出去，把爸妈留下的公司扔了，找个没人认识的小城躲起来——但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做。”
颜如玉看着杯口氤氲的热气，指尖碰了碰杯壁，暖意在指尖散开。她抬眼时，眼神里的慌淡了些，多了层坚定：“我不会放弃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苏临的嘴角似乎勾了一下，不是转瞬即逝的那种，倒带着点自嘲似的浅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像怕碰碎什么：“我知道。所以别问这种没意义的问题。”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硬邦邦的，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劲，“有我在，你死不了。”
颜如玉看着他，心里那点没散的不安，像被这简单粗暴的一句话揉碎了，连带着刚才压在心底的怕，都淡了不少。她望着杯里晃动的水光，忽然就觉得，好像再难的坎，有他在，也能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