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珠仿佛有了灵性,绕着爱信光的头顶转圈,黄光在她发间跳跃,偶尔还轻轻蹭蹭她的脸颊,像在跟她撒娇。
爱信光被逗得咯咯直笑,先前的恐惧早就抛到了脑后,毕竟还是个孩子,对着会玩闹的珠子毫无抵抗力,伸手想去抓,珠子却灵活地躲开,在她掌心留下一串温暖的光斑。
“我真的不是故意来麻烦你们的。”她一边追着光明珠跑,一边认真解释,怀里的小猪仔也探出头,“哼哼”地看着这团光,小尾巴摇个不停。
“我就是来救小可爱的,它偷偷钻进篮子跟过来了,要是丢了,我肯定会担心的。”
她说着,弯腰一把将凑过来的小猪仔抱得更紧,小家伙在她怀里蹭了蹭,发出舒服的哼唧声。
玩了好一会儿,烛光渐渐暗了下去,爱信光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小声说:“我该回去了。”
光明珠像是听懂了,在空中转了个圈,正要跟着她往外飘,一道身影突然飘到她面前——正是那个穿蓝色衣服的神仙。
他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陈旧的伤痕,有些地方甚至泛着不正常的青黑,仿佛经历过极大的创伤,可此刻,他周身却散发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威严。
“等等。”他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光明珠,是我们阳光神都的信物。”
他看着在爱信光身边亲昵蹭蹭的珠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它好像很喜欢你。”
爱信光愣住了,抱着小猪仔后退半步。
“我是阳光神都的帝王,也是阳光之神的主宰,名唤蓝皇。”他缓缓说道,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疲惫,“三界战乱不休,阳光神都早已在战火中灭亡了。”
他的目光扫过地牢的黑暗,像是看到了曾经的辉煌与毁灭,“族人要么逃走,要么……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只剩下我们几个苟延残喘。”
光明珠在空中微微颤动,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脸上深刻的皱纹与伤痛。
“这光明珠有重塑万物的力量,能让荒芜之地重现生机,能让衰败的族群重焕光辉。”
蓝皇的声音陡然变得郑重,“它必须回到阳光神都的旧址,只有这样,阳光一族才有复兴的可能。”
“帝王!”旁边那个穿白色衣服的神仙急忙飘过来,他的头发同样凌乱,却难掩眉宇间的焦急,“您怎么突然说这些?您的身体……”
话音未落,蓝皇的周身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光芒中,他的身影竟在一点点变得透明,像是要消散在空气里。
“白皇……”蓝皇看向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不行了。”
蓝皇苦笑一声,语气里满是释然,“当年大战,我的法力就耗尽了,能撑到现在,全靠光明珠的力量吊着一口气。”
金光越来越盛,他的身影越来越淡,却依旧看着白皇,眼神里带着最后的嘱托:“别管我了,去做你们该做的事情。找到阳光神都的旧址,带着光明珠……还有愿意追随的人,重建家园。阳光神都需要你们,阳光一族不能就此覆灭。”
“帝王!”白皇伸出手,想去抓住那渐渐消散的身影,却只穿过了一片温暖的光。
光明珠在空中剧烈地跳动起来,发出悲鸣般的嗡鸣,黄光与蓝皇周身的金光交织在一起,照亮了地牢里每一道锁链,也照亮了爱信光震惊的脸。
她看着那个自称蓝皇的帝王在光芒中一点点化为光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难过。
原来这些看起来恐怖的神仙,背后藏着这么多的故事,原来那温暖的光明珠,竟承载着一个族群复兴的希望。
蓝皇的身影愈发透明,金光在他周身流转,像是燃尽前的最后光芒。
蓝皇望着悬浮在空中的光明珠,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地牢的阴风吞没:“光明珠有灵,会自己选择下一个阳光神都的帝王……我……该消失了……”
话音刚落,光明珠突然动了,缓缓飘向白皇,仿佛要落入他的掌心。
白皇眼中闪过一丝希冀,连忙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到那温暖的光——他追随蓝皇多年,早已将复兴神都视为己任,这珠子理当属于他。
可就在这时,光明珠却骤然调转方向,像一道黄色的闪电,“嗖”地一下飞到爱信光面前,轻轻落在她的手心里。
“什么?!”蓝皇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残存的光影剧烈晃动,“怎会如此……难道这就是命数?”
白皇更是如遭雷击,猛地看向爱信光,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与抗拒:“不可能!她只是个莫名其妙闯进来的小屁孩!一个连扁担都扛不动的凡人,怎么配得上光明珠?怎么配当神都帝王?”
爱信光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手忙脚乱地想把光明珠扔出去,可那珠子像长在了她掌心似的,牢牢吸附着,暖得让她心慌。
“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她尖叫着转身就跑,怀里的小猪仔吓得“哼哼”直叫,死死扒着她的衣襟。
爱信光跌跌撞撞地冲出地牢,刚跑到宫道上,天空突然变了脸。
乌云像被打翻的墨汁,瞬间铺满了天空,狂风卷着暴雨倾盆而下,“哗啦啦”地砸在地上,溅起半尺高的水花。
台风呼啸着掠过宫殿的飞檐,发出呜咽般的怪响,一道道闪电撕裂天幕,雷声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宫人们慌作一团,抱着头四处乱窜,嘴里嚷嚷着:“不好了!有神仙陨落了!这天象是示警啊!”
混乱中,一群手持钢刀的官员冲了过来,他们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反而透着贪婪的红光:“快!快!那地牢里的老东西肯定撑不住了!”
他们挥着刀,声音被风雨搅得支离破碎,“听说神仙的骨头和肉都是宝贝,是不是能壮阳啊,今天咱们发财了!”
一群人蜂拥着冲进地牢,没过多久,就抬着一副巨大的躯体走了出来。
那躯体早已没了人形,化作一只从未见过的生物——通体覆盖着半透明的鳞片和皮毛,在闪电下泛着微光,残存的血肉间还散逸着点点金光,显然是蓝皇的本体。
“快点!抬到后厨去!”那些官员指挥着,脸上的横肉抖个不停,“拿刀来!把鳞片刮下来,把皮脱下来,骨头剁成块,听说这玩意儿比黄金还值钱!”
爱信光躲在远处的廊柱后,看着那巨大的尸体被抬上案板,看着官员们举起刀,看着那些散发光芒的血肉,她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疼得喘不过气。
暴雨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的雨水顺着脸颊往下流,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怀里的小猪仔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往她怀里钻。她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悄悄往后退,找到一处堆放杂物的角落,蜷缩着躲了进去。
风声、雨声、雷声,还有官员们兴奋的吆喝声,混杂在一起,像一首恐怖的乐曲。
爱信光抱着小猪仔,攥着掌心那颗依旧温暖的光明珠,在黑暗中瑟瑟发抖。
她不明白什么是阳光神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光明珠选中,她只知道,那个刚刚还跟她说过话的蓝皇,那个承载着族群希望的神仙,就这样变成了案板上的“宝贝”。
闪电再次划破夜空,照亮了她苍白的小脸,也照亮了她眼底深深的恐惧与茫然。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而她,就像这风雨中一株微不足道的野草,只能在黑暗中,紧紧抱着怀里的小猪,等待着未知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