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味道对他来说，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妻子在世的时候，每当自己从外地回到家，推开家门后，迎面而来的就是这股一模一样的香味。
这股熟悉的红烧肉的味道，早已经刻入了他记忆的最深处。
一时间，方世明感觉仿佛时间一下子回到了过去的时候，令他有些恍惚。
“爸爸，这就是陆老板做的红烧肉的味道！”
方媛也闻到了空气中的香味，眼睛亮晶晶的，语气里满是激动：“您看，是不是跟妈妈当年做的味道一模一样？”
方世明回过神，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走！去厨房看看！”
他语气有些激动，说完便快步朝着厨房那边走去。
他的脚步有些急促，生怕走慢点，这股香味就会突然消失一样。
方媛连忙跟上去，两人来到了厨房门口。
厨房里的陆丰和程凡两人，都在灶台前忙碌着。
他们面前各自炖着一锅红烧肉，浓郁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厨房。
“爸爸，这味道香吧？”
方媛在方世明身后站着，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我就说陆老板做的红烧肉味道肯定能让您大吃一惊，这下您相信了吧？这就是我给您准备的生日礼物。”
方世明站在原地愣了很久，脑子里满是被这股香味勾起的回忆。
过了好一会，他才从回忆当中回过神。
他轻轻地拍了拍方媛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媛媛，你的心意爸爸收到了，爸爸很高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厨房里陆丰面前那锅正在炖煮的红烧肉上。
方世明脑海里又浮现出妻子做红烧肉时的身影，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两人说话的声音钻入陆丰和程凡的耳朵里。
陆丰对此表现的很是淡定，毕竟这种场面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
但程凡却有些不乐意了。
“凭什么只夸他做的好？”
他在心里有些不服气地嘀咕着。
明明自己做的也是红烧肉，现在厨房里两锅红烧肉的味道纠缠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出是谁做的。
难道这股香味，就不能是我做的那份吗？
我可是国宴大厨齐云峰的徒弟！
今天这顿红烧肉，程凡几乎拿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
无论是火候还是调味，他都做到了最完美的程度。
他有信心，今天这份红烧肉，绝对是自己有史以来做的最完美的一次。
即便是师父过来，尝过他今天做的这道红烧肉，恐怕都会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不绝口。
程凡虽然平时比较狂妄，但今天来方媛家里做菜，他还是很上心的。
一方面他这次过来，有额外的报酬可以拿。
另一方面，他也看得出来，方世明在江城的有钱人的圈子里，地位还是挺高的。
要是今天自己做的菜能让方世明夸一句做的好。
以后江城的高档饭局，恐怕都得排着队请他过去。
程凡的那些师兄师姐们，如今都已经在全国各地有了各自的名气。
其中一个只不过比自己多学艺两年的师兄，现在魔都的米其林三星餐厅里掌勺。
他作为国宴大厨齐云峰最年轻的徒弟，怎么也不能混的比师兄师姐们差。
这次从京城来的时候，他就暗自下定决心。
一定要在江城闯出自己的名气，从这个小城市开始一步一步提升在餐饮界的影响力。
绝对不能辜负了国宴大厨徒弟的名号。
程凡这么想着，不服气的眼神里又带上了几分认真。
两份红烧肉已经在锅里炖煮了半个多小时。
再过一会，就可以出锅了。
等方媛一家尝过味道之后，到时候就知道他跟陆丰谁的厨艺更高，也算是有个结果了。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陆丰一眼。
陆丰正慢悠悠地擦拭着刚才用过的碗，一举一动都无比淡定。
从他的身上看不出一丝紧张的样子。
“切！装什么淡定。”
程凡的心里又有些不服气。
陆丰这副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压根就没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当回事。
或者说，陆丰他压根就没有跟自己比厨艺的想法。
不多时，程凡的那份红烧肉已经制作完成。
同一时间，陆丰也刚好关火。
程凡的心里忍不住莫名地紧张了几分。
接下来就该盛盘上桌，以味道一决胜负了！
程凡率先将锅里的红烧肉盛出来。
白瓷盘他早就已经准备好，是他特意从洪安饭店后厨带来的骨瓷盘。
盘子胎质细腻，边缘还描着一圈金色的纹路，衬得盘心更加洁白。
程凡先将一旁锅里烫熟的白菜叶捞出来，小心地铺在盘底。
这是他师父教给他的秘诀。
嫩白菜叶吸油不吸味，既能吸收红烧肉上淌下来的油星，又不会抢了红烧肉本身的香味。
做好铺垫之后，程凡从锅里小心地盛出四块大小完全相同的肉块。
每一块红烧肉都是方方正正的麻将块大小，边缘整整齐齐。
他将四块肉小心翼翼地码在盘子正中央的白菜叶上。
接着又从旁边拿起几根芦笋和胡萝卜，切成细丝后，摆放在红烧肉周围用作装饰。
最后，他拿起勺子，舀了点锅里的酱汁，沿着肉块缓缓淋下去。
酱汁顺着肉块往下流淌，在白菜叶上积成薄薄的一层汤汁。
程凡往后退了一步，对着这盘红烧肉仔细端详了好几秒，又用镊子把芦笋和胡萝卜的角度仔细调整了一番。
直到每一处的细节都挑不出任何毛病，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么一看，他这盘红烧肉整体的色彩搭配的很是精致。
枣红色的红烧肉，用绿色的芦笋和橙色的胡萝卜点缀之后，显得格外高级。
要是放在高档餐厅里去出售，这一份红烧肉即便是卖到上千块钱都不过分。
光是这摆盘的功夫，程凡就跟师父学了好长时间。
再反观另一边的陆丰，他对于摆盘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
他只是随便地拿出了一个盘子，用勺子将锅里的红烧肉舀出来，最后再淋上锅里的酱汁。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