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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革新教授被几位门生弟子小心翼翼地搀扶回他在文学院深处的办公室。

他脸色依旧潮红,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有人赶紧给他递上降压药和温水。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李教授服下药,缓过一口气,便猛地一拍红木书桌,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我李革新治学数十载,门下博士、教授无数,在国际论坛上也未曾受过如此大辱!

今日竟被一个黄口小儿……指着鼻子骂作抱残守缺的老朽!

咳咳……”他说得急了,又是一阵咳嗽。

旁边一位中年副教授连忙劝慰:

“老师,您消消气,何必与那等哗众取宠之辈一般见识?

他不过是仗着有些歪才和官方一时的看重,便不知天高地厚!”

“歪才?那是不学无术!”

另一位弟子愤愤道,

“他懂什么训诂考据?

懂什么微言大义?

只会用些煽动性的比喻蛊惑人心!

老师,后天的辩论,我们定要让他原形毕露!”

李教授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不错!此子不除,学界风气必将被其带坏!

召集所有人,立刻准备!

将我们关于传统文化核心价值的论述,尤其是对礼、义、廉、耻、仁政、天人合一等核心概念的阐释,梳理成最严谨的体系!

他不是说我们是干尸吗?我们就让他看看,这干尸里蕴含的天地至理,是他那点浅薄见识根本无法撼动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还有,

查!

查他凌默的底细!

他那些诗词,难道就真挑不出一点毛病?

找!

找出他言论中任何可能存在的疏漏和悖逆之处!

后天,我要在百年礼堂,当着所有师生的面,让他身败名裂!”

此时的守正派,同仇敌忾,怒火中烧,

将他们积累多年的学术底蕴视为最强的武器,

准备用最正统、最厚重的方式,在理论上彻底碾压凌默。

与守正派的怒火攻心不同,革新派这边的气氛更加复杂。

周亦禾一回到他们的活动中心,便径直走进洗手间,锁上了门。

外面的人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水龙头的哗哗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出来,眼睛红肿,

但脸上已经重新补了妆,恢复了那种冷冽的精英姿态,

只是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偶尔失神的眼眸,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亦禾,你没事吧?”

一位与她交好的同伴关切地问。

周亦禾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已经变得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化羞辱为动力的决绝:

“我没事。

只是没想到,

他……他竟然如此……粗鄙!”

她用了“粗鄙”这个词,

但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凌默那句

“跪着求来的理性是懦夫的遮羞布”,

这让她心口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他不是粗鄙,他是危险!”

另一位革新派的青年学者沉声道,

“他的观点极具煽动性,很容易迷惑那些对现状不满、又缺乏系统理论训练的年轻人。

如果我们不能在理论上彻底驳倒他,恐怕会有很多人被他带偏!”

“没错!”

革新派的一位资深教授点头,

“我们必须承认,之前小看他了。

他的攻击性远超我们预期。

后天的辩论,我们不能再用常规的学术讨论节奏,必须主动出击,更具攻击性!”

周亦禾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我们要将他文化民粹主义和反智的标签牢牢钉死!

系统梳理西方现代化理论的优越性,用数据、案例和严密的逻辑链条,

证明只有拥抱普世价值和现代学术规范,我们才能真正走向世界!

同时,重点攻击他观点的碎片化和非体系化,让他无法自圆其说!”

她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来,我们现在就开始模拟攻防!

假设他再抛出宣告存在、文明火种这些空洞的口号,我们该如何层层批驳?

假设他再用那些比喻和诗词来回避理论问题,我们又该如何拆解?”

革新派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收起之前的轻视,将凌默视为一个必须严肃对待的强大对手。

他们要用自己最擅长的、与国际接轨的理论武器,在逻辑的战场上将凌默彻底击溃。

两派人马,虽然出发点不同,情绪状态各异,但此刻都达成了共识:

后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让凌默这个“搅局者”在百年礼堂的公开辩论中,彻底失败!

李革新教授在弟子的安抚下,怒气稍平,但一种更深的烦躁和隐隐的不安开始浮现。

他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但微微颤抖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老师,”

一位心思缜密的弟子低声开口,打破了沉默,

“那凌默……虽言语猖狂,

但其人才思之敏捷,洞察之狠辣,确属罕见。

他能瞬间抓住我们与革新派各自的痛脚,

并用如此……如此粗野却有效的方式撕开,

这份急智和胆魄,不容小觑啊。”

书斋内一时间安静下来。

愤怒过后,理智回归,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个令人不快的事实。

凌默就像一头闯入瓷器店的蛮牛,根本不按学术圈的规则出牌,

但他的每一次冲撞,都精准地踩碎了他们精心维护的某些“体面”。

李教授缓缓睁开眼,眼中已没有了最初的纯然愤怒,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

“此子,确实……邪性!”

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词,

“他走的不是正道,是野路子!

但正因如此,才更难以防范。

我们准备的煌煌正论,他若根本不接,

反而继续用那些市井俚语般的比喻胡搅蛮缠,在场的学生们,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担忧显而易见。

他们不怕引经据典的辩论,却怕对方不按常理出牌,

用他们看不起却又极具煽动性的方式,瓦解他们理论的庄严感。

周亦禾在白板上写写画画,试图构建针对凌默的逻辑防线,但她的笔尖几次停顿。

“亦禾,怎么了?”

同伴注意到她的异常。

周亦禾放下笔,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困惑:

“我在想,我们是不是陷入了他的节奏?

我们一直在分析他说了什么,试图用我们的理论框架去解构。

但他最可怕的地方,或许不在于说了什么,而在于他为什么能这么说。”

她环视众人:

“我们拥有更系统的理论,更严谨的逻辑,更国际化的视野。

但为什么,今天下午,在场那么多人,包括我们,

在他面前,会显得那么……被动和苍白?”

一位青年学者苦笑:

“因为他说出了很多人想说不敢说的话,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戳破了皇帝的新衣。

他站在了势的那一边,一种……对现状极度不满的势。”

周亦禾点头:

“没错。

他不需要构建完美的理论体系,他只需要点燃那团火。

而后天的礼堂,台下坐着的,大多是这团火的潜在燃烧物。

我们如果只想着在学理上驳倒他,很可能就像用消防水管去喷岩浆,效果有限,

甚至可能适得其反。”

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力。

凌默的强大,不在于他的理论深度,

而在于他那种打破一切规则、直指人心的原始力量和精准的时代情绪把握能力。

这是一种他们不熟悉,甚至有些畏惧的战斗方式。

无论是守正派还是革新派,在积极备战的同时,内心都笼罩着一层阴影。

他们不得不痛苦地承认:

这个凌默,是一个真正的麻烦人物。

他只用了一场会议的时间,就让他们这两大原本互相倾轧的阵营,

同时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不得不暂时放下彼此成见,将矛头一致对准他这个共同的“敌人”。

他就像一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不仅激起了滔天浪花,

更让潭底沉积的泥沙全都翻滚了起来,搞得他们鸡飞狗跳,如临大敌!

这种凭借一己之力搅动整个格局的“破坏力”,

让他们在愤怒和鄙夷之余,也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忌惮。

后天的辩论,已不仅仅是为了胜负,在某种程度上,也成了他们这些“正统”力量,

为了维护自身话语权和学术尊严,必须打赢的一场“卫冕之战”!

凌默带来的压力,已然化为实质,让这个夜晚,对许多人来说,注定无眠。

就在守旧派与革新派连夜备战、如临大敌之时,处于风暴中心的凌默,却对此一无所知。

然而,外界早已因为他而彻底沸腾!

京都大学的校园论坛和社交媒体已经完全被“百年礼堂辩经”的话题淹没。

“求一张后天礼堂的入场券!价格好商量!”

“文学院的兄弟姐妹们,能不能挤一个位置给我?我愿意承包你一个月的奶茶!”

“我是凌默十年老粉!从他在街头唱歌时就关注他了!这次我必须到场支持!谁有渠道啊!”

“各个学院分到那点座位够干什么?我们系几百号人抢十几个名额,系统都卡爆了!”

“听说有同学在礼堂门口打地铺排队了?真的假的?!”

不仅仅是学生,全国各大高校的文学院、哲学院、国学院乃至艺术学院都闻风而动,

纷纷致电京都大学,希望能派师生代表团前来观摩学习。

电话如潮水般涌向相关负责人,那位可怜的文化活动负责人,

手机从傍晚开始就响个不停,最后彻底没电关机,人也处于“失联”状态。

一万个座位的百年礼堂,平日里显得空旷宏大,此刻却显得如此渺小和逼仄。

需求远远超过了供给,一张普通的入场券,在黑市上已经被炒到了令人咋舌的价格。

许多凌默的死忠粉更是放出狠话,哪怕站在过道里,扒在窗户上,也一定要进去为凌默加油助威!

这股风潮迅速蔓延至全国。

各大高校的学生团体、辩论社自发组织起来,围绕“守正”、“革新”、“凌默路线”这三个立场,展开了无数场小型的模拟辩论。

图书馆的研讨室、学生活动中心、甚至宿舍走廊里,都能听到激烈的争论声:

“我们必须坚守文化的根脉,不能像凌默那样全盘否定!”

“守正就是守旧!凌默说得对,我们需要新的号角!”

“但凌默的路线太理想化了,缺乏可操作性,怎么具体落实?”

然而,一个有趣而又在情理之中的现象出现了:

在所有高校的模拟辩论中,凡是选择代表“凌默阵营”的辩手,

无一例外,全部败北,而且往往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

原因很简单:

因为他们不是凌默。

他们没有凌默那份承载另一个世界完整文明底蕴的底气,

无法在对方引经据典时,随手抛出更璀璨的诗词瑰宝;

无法在对方用西方理论体系步步紧逼时,以超越时代的视角进行降维打击;

更无法复制凌默那种睥睨天下、举重若轻的磅礴气势。

他们只能空洞地重复“宣告存在”、“文明火种”等口号,或者模仿凌默犀利的语气,

却画虎不成反类犬,轻易就被守正派的厚重理论和革新派的严密逻辑驳得哑口无言。

网络上,各种“模拟三方辩论”的直播和视频也火了起来,结果同样如此。

“凌默阵营”胜率低得可怜。

这反而让所有人对后天的正式辩论更加期待!

“看吧,我就说凌默那一套行不通,理论太单薄了!”

“不是凌默的理论单薄,是其他人根本学不来他的精髓!”

“所以后天才是真正的看点啊!只有凌默本人,才能展现他这套理论的真正威力!”

“我现在又期待又害怕,万一凌默在台上也……不行,我一定要去现场给他加油!”

这场原本局限于学术圈内部的策略讨论,

在凌默这个超级变量的介入下,已然演变成一场全民关注、全民参与的思想盛宴。

所有人都想知道,那个在模拟辩论中屡战屡败的“凌默路线”,

由他本人亲自执掌时,究竟会绽放出何等耀眼的光芒?

还是会如同那些模仿者一样,在严谨的学术围剿下黯然退场?

巨大的悬念,让这场即将在京都大学百年礼堂上演的“辩经”,吸引了举国上下无数双眼睛的关注。

就在外界因为后天的辩论而沸反盈天之时,京都大学校园内,

两个曾与凌默有过短暂交集的少女,也正经历着内心的巨大波澜。

艺术系的画室

陆星禾放下画笔,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画布上,她试图捕捉今日黄昏那惊心动魄的光影,却总觉得缺少了那种震撼灵魂的神韵。

她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个戴着圆遮阳帽、语气平淡却字字珠玑的身影。

“光影是心境的投射,色彩是情绪的震颤……”

“为何一定要画得像?为何不能画得真?”

他的话语如同魔咒,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却也让她陷入了更深的迷茫与探索。

她正对着画布发呆,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是社团群和朋友圈炸锅的消息。

她随手点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凌默”、“京都大学辩经”、“可笑可怜论”等爆炸性字眼,

还有人在群里转发了凌默吟诵《将进酒》的视频片段和照片。

当凌默那张模糊戴帽子的脸庞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时,

陆星禾如同被一道闪电劈中,猛地从画架前站了起来,打翻了旁边的调色盘也浑然不觉!

“是…是他?!”

她捂住嘴,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

“今天下午……那个指点我画画的人……

就是凌默?!

那个写《将进酒》的凌默?!

那个后天要在百年礼堂和所有教授辩经的凌默?!”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兴奋、恍然和更加浓烈崇拜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

她之前只觉得那人见解非凡,绝非普通学生,

却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位搅动风云的传奇人物!自己竟然得到了他亲口的指点!

她立刻翻出今天偷偷拍下的、那个戴着帽子略显模糊的侧影,

与网络上的照片反复对比,终于彻底确认。

“我一定要去!后天!

无论如何我都要进礼堂!”

陆星禾攥紧了拳头,眼神无比坚定。

此刻,她对凌默的崇拜,已经从艺术的知音,升华到了对一种强大人格和思想的无限向往。

文学院女生宿舍 -

夏知柚洗漱完毕,正坐在书桌前,

对着那张写有“每颗孤星,都是银河写给宇宙的情书”的便签纸出神。

纸上那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还带着那人身上清冽的气息。

那个坐在她身边,戴着帽子,平静地说出让她灵魂战栗的句子的男人,他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甚至有些懊恼,当时为什么没有勇气多问一句他的名字。

就在这时,她的室友拿着手机,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

“我的天!

柚柚!你快看!

今天来我们课堂的那个神秘帅哥!

他他他……他是凌默啊!”

夏知柚的心猛地一跳,几乎是抢过了室友的手机。

屏幕上,正是凌默清晰的戴帽子的官方照片和那些引爆热搜的新闻。

原来……是他。

那个在十五万人舞台上高歌的诗仙,

那个创作出无数动人诗词的音乐才子,

那个在课堂上轻描淡写便勾勒出宇宙浪漫的哲人……竟然是同一个人!

就是今天坐在她身边,近在咫尺的那个人!

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涌上心头。

是恍然大悟,是梦想照进现实的眩晕,

更是一种……

原本遥不可及的星辰突然曾与自己如此接近的悸动与失落。

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那张便签纸,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物。

“后天……”

她轻声自语,清冷的眸子里燃起了从未有过的、炽热的光芒。

那个让冰山美人融化的身影,此刻在她心中变得更加清晰、更加高大。

她也要去礼堂,她要亲耳听听,

那个能说出如此温柔宇宙情话的男人,

如何在思想的战场上,挥斥方遒!

凌默的身份在校园内逐渐清晰,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更多人的心中荡开了涟漪。

陆星禾与夏知柚,这两个在不同领域被凌默惊鸿一瞥般点亮的少女,

也怀着各自的心情,汇入了那股涌向百年礼堂的、期盼与支持凌默的洪流之中。

就在外界风起云涌、各方势力紧锣密鼓备战之时,

许教授那间充满书卷气的家中客厅,却是一片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凌默、顾清辞、许教授以及陈教授围坐在一起,

品着许教授珍藏的香茗,商讨着后天辩论的一些细节。

气氛虽然严肃,却带着一种内部的团结与信任。

就在这时,门铃轻柔地响起。

许教授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预料:

“是晴雅那孩子来了。”

顾清辞起身去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匆匆赶来的晴雅。

与平日里在网络上言辞犀利、神采飞扬的形象略有不同,

此刻的她显露出更为沉静婉约的一面。

她穿着一身质感极佳的浅灰色羊绒连衣裙,线条流畅,

衬托出她窈窕修长的身姿,外搭一件米白色长风衣,颈间系着一条淡雅的丝巾。

她比顾清辞年长几岁,眉宇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从容与温润,

但此刻那双明亮的眼眸中,依旧难掩得知消息后的激动与关切。

她手中提着一个雅致的食盒,身后则跟着一个娇小可爱的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很轻的女孩,

一张可爱的苹果脸,脸颊带着自然的红晕,眼睛又大又圆,像含着水光的黑葡萄。

她穿着简单的卫衣和百褶裙,显得有些学生气,

此刻正怯生生地躲在晴雅身后,小手紧张地揪着晴雅的衣角,

但又忍不住探出半个脑袋,用那双充满好奇与崇拜的大眼睛,偷偷瞄向客厅内,

尤其是在看到凌默时,她的脸“唰”地一下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立刻又把头缩了回去。

“老师,凌默,清辞。”

晴雅的声音温和悦耳,带着一丝歉意,“打扰你们商议正事了。”

她换上室内拖鞋,步履优雅地走进来,将食盒轻轻放在茶几旁,

“路上带了点听雨轩的茶点和百合羹,夜里商议事情,可以润润喉。”

她的目光随即落在凌默身上,那份刻意维持的平静终于被眼底深处涌出的赞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打破:

“下午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她微微吸了口气,语气带着由衷的叹服,

“虽然言辞……颇为激烈,但字字句句,切中肯綮。

这些年积弊沉疴,也确需一剂猛药了。”

作为最早在网络上发掘凌默才华、并将他引荐给许教授的人,

晴雅对凌默始终抱有一种超越寻常欣赏的情感,

那是一种知音般的懂得与默默的支持。

她是知名的网络评论家,学识渊博,见解独到,粉丝众多。

凌默的每一首作品,从《蓝莲花》到《青花瓷》,

从《春江花月夜》到《将进酒》,

她都曾以细腻深刻的笔触,撰写过无数广为流传的乐评与赏析,

不遗余力地向她的读者们诠释着凌默作品中的光华。

在她心中,凌默的横空出世,宛若照亮沉闷夜空的星辰。

“舆论方面,我会留意。”

她声音温和,却带着笃定的力量,

“虽不能直接干预学术辩论,

但至少,能让更多人以更开放的心态,去倾听和理解你的声音。”

她的话语委婉而体贴,既表达了支持,又充分顾及了凌默的自主性和学术辩论的严肃性。

这时,她才温柔地将身后那个害羞的女孩引到身前,动作轻柔:

“老师,凌默老师,这是夏妙妙,

我的一位小师妹,现在大二,读现代文学的。

这孩子素来文静,今日听说我要来老师这里,竟主动央我带她前来,

说是……仰慕凌默许久了。”

她的话语带着对师妹的疼爱,也巧妙地道明了来意。

被称作夏妙妙的女孩,此刻连耳根都红透了。

她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凌默,两只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用细若蚊蚋、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嚅嗫道:

“凌、凌默老师……好……

我、我很喜欢您的作品……”

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又下意识地往晴雅身边靠了靠,

但那双悄悄抬起、飞快地瞄向凌默的大眼睛里,

却充满了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崇拜与欢喜,

像极了偶然窥见月光的小鹿,羞涩而又难掩激动。

凌默看着眼前这性格迥异却都对自己表达着支持的姐妹花

——晴雅的温婉坚定与夏妙妙的纯真羞涩。

他对着林妙温和地点了点头:

“谢谢。”

只是这简单的一个眼神和两个字,

就让夏妙妙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猛地低下头,小巧的耳垂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小小的、甜蜜的弧度。

晴雅见状,唇角亦漾开温柔的笑意,顾清辞也报以理解的微笑。

许教授和陈教授看着这群年轻人,眼中充满了欣慰。

有了晴雅这样沉稳而得力的支持者,以及夏妙妙这样纯粹的热情,

凌默身边的氛围显得更加厚重与温暖。

这个夜晚,许教授家的客厅里,茶香与点心甜香交织,

驱散了外界纷扰的寒意,也为后日的鏖战,注入了一份沉静的力量。

几人继续聊着后天辩论的策略,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许教授和陈教授不时补充着学界的一些掌故和需要注意的人物,

顾清辞则负责梳理逻辑脉络,提出一些可能遇到的刁钻问题。

晴雅偶尔会从舆论和大众接受度的角度提出精辟的见解。

而顾清辞,在讨论的间隙,目光总是情不自禁地落在凌默身上。

看着他凝神思考时微蹙的眉头,听到精妙处唇角微扬的弧度,阐述观点时那笃定而深邃的眼神……

她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那双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仿佛要将此刻凌默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刻印在心里,

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意,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动人。

而被晴雅带来的夏妙妙,此刻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内心风暴。

她安静地坐在晴雅身边的矮凳上,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像个小学生。

她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凌默,几乎都是戴着那顶标志性的帽子的照片或视频,带着一种神秘而疏离的艺术家气质。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没有戴帽子的凌默。

浓密墨黑的短发随意却不显凌乱,额前垂下几缕碎发,柔和了他偶尔过于锐利的眼神。

他的五官比屏幕上看起来更加立体深邃,眉骨很高,鼻梁挺直,唇形薄而棱角分明。

当他垂眸倾听许教授说话时,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当他抬眼看向某人时,那双眸子仿佛能穿透人心,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原来……他不戴帽子……这么帅啊……”

夏妙妙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不像话,像有只小鹿在胸腔里胡乱冲撞。

一股热气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不用摸都知道,自己的小脸肯定又红得没法看了。

她慌忙低下头,假装整理并不可皱的衣角,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失态。

可没过几秒钟,她又忍不住,像只小心翼翼的小仓鼠,飞快地抬起眼帘,偷偷地、再偷看一眼。

看一眼,心就慌一下,赶紧低下头,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再看……周而复始,乐此不疲。

那偷偷摸摸的小动作,配上那张红扑扑的苹果脸,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捏一下。

晴雅将小师妹这副模样尽收眼底,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怜爱,知道这小丫头是彻底栽在凌默的魅力里了。

她轻轻拍了拍夏妙妙的手背,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夏妙妙接收到师姐的信号,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心底那份见到偶像真容的雀跃与欢喜,却像甜甜的泡泡,不断地冒出来。

这个夜晚,对她来说,注定是紧张、害羞而又无比甜蜜的。

晴雅是个心思细腻、善解人意的人,

她看着身边小师妹那想看又不敢看、坐立难安的可爱模样,

心中了然,

她知道夏妙妙脸皮薄,定是不敢主动开口的。

于是,在讨论的一个短暂间隙,晴雅温柔地笑了笑,

目光转向凌默,语气自然而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请求:

“凌默老师,我家这小师妹是你的忠实拥趸,不知能否麻烦你,给她签个名?

她可是珍藏了你所有作品呢。”

这话如同一个开关,瞬间点亮了夏妙妙!

她猛地抬起头,苹果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狂喜,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像瞬间被注入了星光。

心跳如擂鼓般“咚咚”作响,血液仿佛都涌上了头顶,整张脸连同脖颈都染上了漂亮的绯红色。

她下意识地就对上了凌默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平静而深邃,带着一丝询问和不易察觉的温和。

夏妙妙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几乎要晕过去,

她慌忙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细微的颤抖:

“可、可以吗?凌默学长?”

凌默看着眼前这个害羞得快要冒烟、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小姑娘,觉得颇为有趣。

他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可以。”

简单的两个字,对夏妙妙而言却如同天籁!

她手忙脚乱地翻找自己的背包,因为太紧张,手指都有些不利索了,

好不容易才掏出一个封面印着星空图案的精致笔记本和一支可爱的卡通笔,

小心翼翼地、几乎是双手捧着递到凌默面前。

凌默接过本子和笔,翻开一页干净的纸页,随口问道:

“想写什么?”

“都、都可以!写什么都行!”

夏妙妙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凌默略一沉吟,笔尖便在纸页上流畅地滑动起来。

他不仅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还写下了一句简短却有力的祝福:

“愿星光永驻你眸,前路皆坦途。”

——凌默

写完后,他将笔记本递还给夏妙妙。

夏妙妙双手接过,如同接过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紧紧抱在怀里,

低头看着那行苍劲有力又带着独特风骨的字迹,

尤其是那句专属的祝福语,她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幸福感撑爆了!

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两个甜甜的梨涡,整个人都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

凌默看着她这副珍而重之的模样,心中微动,忽然生出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便随口问道:

“夏同学,你们学校里,现在是不是很多人都在骂我?”

“啊?”

夏妙妙还沉浸在得到签名的狂喜中,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把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没有!没有骂!

我……我和我好多同学都支持你!”

她急切地表明立场,生怕凌默误会。

“哦?真的吗?”

凌默眉梢微挑,带着一丝戏谑,

“可我听说,模拟辩论里,支持我这边的人,总是输得很惨。”

夏妙妙的脸又红了,这次是急的:

“那、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你!”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虽然眼神还有些闪躲,但语气却异常坚定,

“他们学不到你的精髓!

但是我们都相信,后天……后天你亲自上场,一定不一样的!”

看着她急于为自己辩解、小脸涨得通红的认真模样,凌默不由得低笑了一声,那笑声清浅,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

“好,借你吉言。”

这简短的笑容和回应,让夏妙妙再次沦陷,抱着笔记本傻笑起来,

感觉今晚的经历,足够她回味一整年了。

晴雅和顾清辞相视一笑,都被这小姑娘的纯真感染。

许教授和陈教授也捋着胡须,眼中带着慈祥的笑意,房间内的气氛,因为这个小插曲,变得更加轻松和融洽。

茶香袅袅,言谈甚欢。

凌默看着对面许泊明教授慈和而隐含期待的目光,

想起相识以来的种种,心中感念。他目光扫过书房方向,心中已有决断。

“许老,”

凌默放下茶杯,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想借您书房文房四宝一用。”

刹那间,客厅落针可闻。

许教授先是一愣,随即,

一种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全身,让他握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起来。

他太清楚凌默在书法上的造诣了!

那是被业内顶尖藏家誉为“百年独一份”、“已入化境”的境界!

他猛地站起身,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

“好!好!凌默,快请!”

晴雅、顾清辞瞬间明悟,美眸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她们几乎是同时站起身,脸上写满了巨大的期待与荣耀感。

夏妙妙虽然懵懂,但看师姐和老师们如此反应,

也意识到有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紧张又兴奋地跟着站起来。

一行人簇拥着凌默,如同朝圣般走向书房。

书房内,墨香沉淀。

凌默立于巨大的紫檀木书案前,神情肃穆。

他挽起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目光扫过案上顶级的宣纸、微凹的古砚、黝黑发亮的古墨,以及那一排排品相极佳的湖笔。

他没有立刻动笔,而是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那块古墨,在砚台中徐徐研磨。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律,仿佛在安抚躁动的墨魂,又似在凝聚自身的气神。

浓郁的、带着松烟清气的墨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让所有人的心神都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又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期待。

许教授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

陈教授下意识地捋着胡须,手指却因紧张而微微用力。

晴雅和顾清辞不自觉地靠近,屏息凝神。

夏妙妙更是用小手紧紧捂住了嘴,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墨成,如漆般乌黑润亮。

凌默目光一凝,周身那股闲适淡然的气质瞬间收敛,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承载了千古兴衰的气场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他执起一支饱满的狼毫,笔锋在砚边轻轻一舔,吸饱了浓墨。

落笔的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开篇十字,笔力千钧!

那“前”字如孤峰突起,带着横绝时空的苍茫;

“后”字笔意悠长,仿佛通向无尽的未来。

字里行间透出的孤高与寂寥,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仿佛被带入一片无垠的旷野,独对浩瀚星空。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笔锋流转,气象陡然开阔!

“天地之悠悠”五字笔墨酣畅,意境宏阔,仿佛将整个宇宙的浩瀚与岁月的悠长都凝聚在笔端。

而最后“独怆然而涕下”,笔意缠绵顿挫,墨色由浓转淡,尤其“涕下”二字,

仿佛真有泪痕浸润纸背,将那种面对无穷天地与有限生命所产生的、深彻骨髓的孤独与悲怆,抒发得淋漓尽致!

这已不是简单的书写,而是凌默以自身无上才情,

与初唐诗人陈子昂进行了一场跨越千年的灵魂共鸣!

他将这首诗中那博大深沉的宇宙意识和孤独悲怆的士子情怀,

通过笔墨完美地再现、甚至升华了!

“轰——!”

这幅字带来的心灵冲击,让所有人都僵立在原地。

许教授如遭雷击,整个人猛地后退半步,

脸色瞬间苍白,随即又涌上激动的潮红。

他死死地盯着那幅字,嘴唇剧烈地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失声了!

只有胸腔在剧烈起伏,浑浊的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他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

他一生治学,追求的不就是这种与古圣先贤精神对话的境界吗?

不就是这种对天地人生的终极关怀吗?

凌默这幅字,不仅仅是书法神品,更是直指他毕生学问核心的灵魂之作!

它像一面镜子,照见了他内心深处那份不为人知的、属于真正学者的孤独与坚守!

他踉跄上前,伸出颤抖得如同秋风落叶的双手,想要触碰那墨迹,

却在即将接触的瞬间猛地缩回,仿佛怕自己凡俗的气息玷污了这无上的精神图腾。

他最终只是深深、深深地对着那幅字鞠了一躬,老泪纵横,哽咽道:

“神品……通天之作!

凌默……老夫……得见此字,

此生无憾,无憾矣!”

陈教授也完全呆住了,他看着那幅《登幽州台歌》,

仿佛自己的灵魂也被那苍茫孤寂的意境吸了进去,

半晌,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

“字如其魂,诗通其神……

凌小友,你这不是在写字,你是在用笔墨,为我们开辟了一个精神的世界啊!”

他看向凌默的眼神,已经充满了近乎虔诚的敬畏。

晴雅和顾清辞早已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晴雅只觉得一股寒意与热流同时席卷全身,让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顾清辞更是痴痴地望着凌默,美眸中水光潋滟,

那是一种超越了男女情爱、对极致才华与深邃灵魂的终极崇拜与迷醉。

夏妙妙虽然无法完全理解诗中那深沉的哲学意味,

但那扑面而来的孤高气韵和凌默哥哥书写时那仿佛与整个宇宙对话的侧影,

让她产生了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冲动。

她的小手紧紧攥着衣角,激动得浑身微微发抖。

凌默放下笔,看着激动得难以自持的许教授,平静地说道:

“许老,知音难觅,幽台共登。

区区拙作,聊表心意。”

许教授闻言,更是泪如雨下,紧紧握住凌默的手,用力摇晃着,

所有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时凌默转向陈教授:

“陈老,我也有一幅字赠您。”

陈教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得如同孩童般手足无措。

凌默再次铺纸,略一沉吟,挥笔写下一首气度恢宏的七律摘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笔意相较于《登幽州台歌》的苍茫孤寂,瞬间转为豪迈奔放、充满力量!

那“长风”二字如天风拂面,“破浪”之势锐不可当,

“济沧海”三字更是气象万千,展现出一往无前的信念与开阔胸襟。

这正是对陈教授虽年高却心系未来、愿为后辈铺路的赤子情怀的最好诠释。

当最后一笔落下,陈教授再也抑制不住,他紧紧抓住凌默的手臂,眼泪纵横,泣不成声:

“凌小友……知己!

你是老夫的知己啊!

有此字相伴,余生足慰!

足慰平生!”

两幅字,如同两轮璀璨的烈日,高悬于书房之中。

众人看着凌默,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震撼与敬畏。

他们终于明白,凌默所拥有的,是足以照亮一个时代的文明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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