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败天之狂·刀试金仙
古战场遗迹的断壁残垣间，血腥味与魔气正以一种诡异的方式交织升腾。封月败天拄着败月钩半跪在地，肩胛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正汩汩淌着暗紫色的魔血，那是方才与万兽宗金仙长老硬撼时留下的印记。但她那张桀骜不驯的脸上没有丝毫痛楚，反倒是双眸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战意，仿佛方才撕裂的不是血肉，而是某种束缚自身的枷锁。
“啐！”她猛地啐出一口混着血丝的唾沫，目光死死锁定着远处正在重整气息的金仙长老，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金仙又如何？不过是靠着年月熬出来的老骨头，真以为能挡住本公主的刀？”
那名万兽宗长老名为“烈山”，生得虎背熊腰，周身环绕着数十头洪荒凶兽的虚影，每一头都散发着足以让地仙修士魂飞魄散的凶煞之气。此刻他正捂着被败月钩撕裂的右臂，脸色铁青如铁。护体罡气被强行破开的剧痛还在经脉中蔓延，更让他心头震怒的是，自己堂堂金仙后期修士，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魔族女子逼到如此境地。
“放肆！”烈山怒喝一声，周身凶兽虚影同时咆哮，震得周围的断柱碎石簌簌作响，“区区魔族叛逆，也敢在本座面前撒野！今日便让你知晓，仙与魔之间，隔着的是云泥之别！”
他话音未落，左手猛地捏动法诀，身后一头生有双翼的饕餮虚影骤然膨胀，张开血盆大口便朝封月败天扑去。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这凶兽虚影吞噬得扭曲起来，连光线都仿佛要被吸扯殆尽。
封月败天却像是完全没看到这致命的攻击，她缓缓站起身，将败月钩拖在地上，金属摩擦岩石的刺耳声响在死寂的古战场中格外清晰。她歪了歪头，眼神里的疯狂愈发炽烈：“云泥之别？那本公主便掀了这天，翻了这地，看看泥能不能把云给埋了！”
话音落，她突然动了。不是向前冲锋，而是猛地旋身，败月钩在地面划出一道半圆弧，暗紫色的魔气顺着轨迹喷涌而出，瞬间在身前凝聚成一面布满倒刺的魔盾。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正是从天魔宫偷学的禁忌秘术——“血魔燃魂”。
“嗤啦！”暗紫色的魔血突然从她全身毛孔中渗出，在体表燃烧起来，化作一层跳动的血色火焰。她的气息在这一刻暴涨，竟硬生生从仙人后期冲破到金仙初期，虽然这股力量狂暴而不稳定，却带着一股玉石俱焚的决绝。
“不知死活！”烈山见她竟以燃烧精血的方式提升修为，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随即加大了对饕餮虚影的操控。那凶兽虚影猛地加速，狠狠撞在魔盾之上。
“咔嚓！”脆响过后，魔盾应声而碎，饕餮虚影去势不减，直扑封月败天面门。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封月败天眼中精光爆射，燃烧着血色火焰的败月钩突然化作一道流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饕餮虚影，直刺烈山心口！
这一刀快得离谱，仿佛穿越了空间的阻隔。烈山瞳孔骤缩，他没想到这女子竟如此悍勇，宁愿承受饕餮虚影的攻击，也要换他一命。仓促之间，他只能强行扭转身形，同时催动残余的护体罡气护住心口。
“噗嗤！”
败月钩的尖端还是没入了他的左肩，虽然避开了要害，但那股霸道的魔气却如同附骨之蛆般顺着伤口涌入经脉，疯狂破坏着他的仙元运转。烈山闷哼一声，反手一掌拍在饕餮虚影上，将其化作一道凶煞之气打入封月败天体内。
“呃啊！”封月败天被这股凶煞之气击中，顿时如遭雷击，身体像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根残破的石柱上。石柱应声而断，她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但她依旧死死握着败月钩，抬起头，看着踉跄后退的烈山，放声狂笑：“哈哈哈！金仙又怎样？还不是被本公主伤了？有种再来啊！”
烈山又惊又怒，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气正在不断侵蚀仙元，若是再缠斗下去，恐怕讨不到好。更重要的是，他此次前来是为了支援蚀骨毒君，而非与一个疯子拼命。他怨毒地看了封月败天一眼，咬牙道：“今日暂且饶你一命，他日必取你首级！”
说罢，他不再恋战，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狼狈地遁入天际。
看着烈山远去的背影，封月败天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但在失去意识前，她嘴角的笑容却愈发灿烂。那是一种挑战强者后，哪怕遍体鳞伤也甘之如饴的满足。
不知过了多久，封月败天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她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背风的石洼里，伤口处敷着不知名的草药，虽然疼痛依旧，却已不再流血。
“醒了？”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封月败天猛地回头，只见白劫莲情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正抱着双臂，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在白劫莲情身旁，南宫情柔、南天亦峰和慕容情轩也都在，显然是他们找到了自己。
“是你们救了我？”封月败天皱了皱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和不自在。她向来独来独往，不习惯欠人情。
南宫情柔上前一步，温和地说道：“我们路过这里，看到你受伤昏迷，便冒昧出手相助。你的伤很重，需要好好休养。”
“不必了。”封月败天挣扎着站起身，虽然身体还有些摇晃，但眼神中的桀骜丝毫未减，“本公主的事，不用外人插手。”
南天亦峰见状，忍不住皱眉道：“你都伤成这样了，还逞强？那烈山是万兽宗的长老，睚眦必报，你现在单独行动，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又如何？”封月败天冷笑一声，“我封月败天的路，从来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死也好，活也罢，与你们无关！”
慕容情轩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力量：“你不是想要更强的力量吗？单打独斗，能走多远？方才你与烈山一战，虽勇却险，若不是他急于脱身，你此刻早已魂飞魄散。”
封月败天闻言一滞，慕容情轩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她用桀骜筑起的外壳。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确实是侥幸获胜。
慕容情轩继续说道：“幽冥教势大，单凭我们任何一方，都难以与之抗衡。如今无名神魔的出现，让局势更加复杂。你若真想追求极致的力量，不妨暂时与我们同行。至少，能让你有更多机会遇到像烈山这样的对手，不是吗？”
封月败天沉默了。她看着眼前这几人，南宫情柔的温和，南天亦峰的正直，白劫莲情的冷傲，慕容情轩的智慧，与她所认知的人族、妖族、仙域遗族都截然不同。他们之间虽然也有戒备和隔阂，却隐隐透着一股同仇敌忾的默契。
良久，她握紧了手中的败月钩，眼中闪过一丝决断：“好！本公主就暂时跟你们走一程。但若是让我发现你们有什么算计，休怪我刀下无情！”
白劫莲情微微颔首：“一言为定。”
南宫情柔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上前想要再为她检查伤口，却被封月败天避开。
“不必了。”封月败天别过头，语气生硬，“这点伤，死不了。”
说完，她率先迈步向前走去，背影依旧孤绝，却不再像之前那般孑然一身。
南天亦峰看着她的背影，低声对慕容情轩道：“你真的相信她？她可是魔族公主，而且性子如此桀骜。”
慕容情轩淡淡一笑：“乱世之中，正邪本就难分。封月败天虽狂，却不失真性情。而且，她对力量的渴望，未必不能成为我们对抗幽冥教的助力。”
白劫莲情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轻声道：“更重要的是，她身上的魔气，似乎与那无名神魔有着某种微妙的联系。或许，从她身上，我们能找到一些关于无名神魔的线索。”
南宫情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看向封月败天的背影，心中暗道：这个女子，看似冷酷，内心深处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孤独吧。
五人一行，向着未知的前路走去。古战场的风依旧萧瑟，但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不同以往的气息。而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一道黑影悄然隐没在云层之中，正是玄机子。他看着下方离去的五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手中的无定算筹轻轻晃动，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玄机子喃喃自语，“这盘棋，越来越好玩了。只是不知，最终能笑到最后的，会是谁呢？”
说罢，他身影一晃，便消失在天际，只留下几片被风吹落的枯叶，在古战场的废墟中打着旋。而封月败天刀试金仙的事迹，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开始在洪荒大地的各个角落悄然传开，让更多人知道了这个桀骜不驯的魔族公主的名字。
风声卷着碎沙掠过断戟残垣，封月败天的脚步踩在焦黑的土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刻意与身后四人保持着数丈距离，败月钩上的血痕尚未干透，在夕阳下泛着诡异的暗紫。
“刚才那金仙的护体罡气，用的是万兽宗的‘百兽朝苍’秘法。”慕容情轩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天衍罗盘在她掌心缓缓转动，“这种功法需以百头洪荒凶兽的内丹淬炼，防御力虽强，却有个破绽——左肩与心口之间的‘灵渊穴’，是罡气流转的死角。”
封月败天脚步微顿，没有回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方才她那搏命一刀，确实是凭着本能刺向那个位置，却没想到竟暗合功法破绽。
南天亦峰忍不住插言：“万兽宗与幽冥教勾结，烈山此去必是回营搬兵。我们得尽快离开这片古战场，否则天黑前恐有大变。”他手按腰间长剑，目光警惕地扫过四周起伏的丘陵，那里阴影幢幢，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白劫莲情指尖凝出一朵冰莲，寒气让周遭的燥热都降了几分：“西侧三十里外有处寒潭，可暂避。我的冰莲异火能隐匿气息。”她说话时眼角余光瞥向封月败天，见对方伤口渗出的血珠在魔气包裹下渐渐凝固，眉头微蹙。
转过一道山坳时，南宫情柔突然停下脚步，蹲身查看地面一串杂乱的脚印。那些脚印深陷泥土，边缘带着暗红血渍，更诡异的是每个脚印中央都有细小的孔洞，像是被什么毒虫钻过。
“是蚀骨毒君的‘腐心蚁’。”南宫情柔脸色凝重，指尖泛起淡金色的灵光，轻轻点在孔洞上，“这些蚂蚁以生灵精血为食，所过之处草木皆枯。看脚印的方向，应该是朝着寒潭去的。”
封月败天突然嗤笑一声：“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下毒都不敢光明正大。”她猛地扬手，败月钩划出一道弧线，将旁边一块巨石劈成两半。石缝中涌出数十只通体漆黑的蚂蚁，刚落地便被她脚边的魔气灼烧得吱吱作响。
“别大意。”慕容情轩罗盘上的指针剧烈震颤，“腐心蚁只是先锋，后面恐怕还有更麻烦的东西。”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沙沙”声，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地底穿行。
南天亦峰长剑出鞘，剑气冲天而起：“列阵！”他脚踏七星步，道祖轮回秘集运转，周身浮现出半透明的轮回之门虚影，将五人护在中央。白劫莲情的冰莲异火骤然暴涨，在地面凝结出一层厚厚的寒冰，试图阻挡地底的异动。
封月败天舔了舔唇角的血渍，眼中战意再燃：“来得正好！本公主正嫌手痒！”她跃到轮回之门外侧，败月钩在手中转了个刀花，魔气与寒冰碰撞，激起漫天白雾。
南宫情柔站在阵眼，双手结印，创生之息化作点点绿光融入冰层，竟让坚冰生出细密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闪烁着净化灵光。“这些毒物怕生魂之力，我们可以……”
她的话被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打断。前方的地面突然裂开，一头身躯堪比小山的巨型蜈蚣破土而出，蜈蚣的每一节背甲上都长满了眼睛，此刻正齐刷刷地盯着众人，口器中滴落的毒液将地面腐蚀出一个个深坑。
“是万兽宗的‘千目毒蜈’！”南天亦峰瞳孔骤缩，“据说这畜生已被蚀骨毒君炼化为毒蛊，寻常仙法根本伤不了它！”
千目毒蜈猛地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雾，所过之处，轮回之门的虚影竟泛起涟漪，仿佛要被腐蚀穿透。封月败天不退反进，迎着毒雾挥出一刀，暗紫色的刀芒切开毒雾，却在触及蜈蚣背甲时被弹了回来。
“硬得像块顽石！”她骂了一声，手腕被震得发麻。
白劫莲情冷哼一声，冰莲异火化作一道流光缠上蜈蚣的触须：“再硬的东西，也经不住冰火两重天的淬炼。”火焰与蜈蚣身上的毒液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浓烈的黑烟。
就在这时，慕容情轩突然喊道：“它腹下第三十六节！那里没有背甲！”她的罗盘此刻已悬浮在空中，指针死死钉在蜈蚣腹部一处不起眼的软甲上。
封月败天眼神一凛，脚尖在冰面上一点，身形如箭般射向蜈蚣腹下。千目毒蜈察觉威胁，猛地扭动身躯，数十只眼睛同时射出红光，将她的退路完全封锁。
“情柔！”南天亦峰大喊一声，轮回之门猛地扩张，硬生生挡下红光。南宫情柔抓住这一瞬间，创生之息化作一道绿线，缠绕在败月钩上。
“给我破！”封月败天将全身魔气灌注于刀身，败月钩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带着生生不息的绿意，狠狠刺入千目毒蜈腹下的软甲！
凄厉的惨叫响彻山谷，千目毒蜈疯狂扭动，却挡不住那股既霸道又带着净化之力的刀劲。片刻后，它庞大的身躯渐渐僵硬，最终化作一滩腥臭的脓水。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封月败天拄着刀站在脓水旁，胸口剧烈起伏，脸上却带着畅快的笑容。夕阳的余晖洒在她带血的脸上，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南宫情柔走上前，递过一株散发着清香的草药：“这是‘清瘴草’，能解余毒。”
封月败天看了她一眼，接过草药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却没再拒绝。
慕容情轩收起罗盘，望着西方渐渐沉下的落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去寒潭。”
五人再次启程，这一次，封月败天与众人的距离不知不觉近了些。风声依旧，却似乎不再那般萧瑟。远方的天际，一朵乌云正悄然汇聚，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