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忘忧绝地·秘典残篇
忘忧谷外，瘴气如墨，翻腾的灰雾中隐约可见嶙峋怪石，每一块都似浸透了鲜血，在阴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南宫情柔捂着口鼻，指尖萦绕的灵光微微颤动，那些肉眼难辨的怨毒气息一触到光晕便化作青烟，却又源源不断地从谷内涌来，仿佛永无止境。
“此地怨气之重，竟能凝为实质。”白劫莲情冰蓝色的眼眸中寒光流转，袖间冰莲异火悄然升腾，在周身织成一道冰晶屏障，将扑来的灰雾冻成细碎的冰碴，“寻常修士踏入三步，神魂便会被怨念啃噬，化作谷中怨灵的养料。”
南天亦峰横握长剑，道祖轮回秘集运转间，淡金色的守护罡气在他身后凝聚成半轮虚影，如同古铜色的盾牌。他目光扫过前方扭曲的谷口，沉声道：“玄机子的情报不假，幽冥教的气息就在谷内最深处。只是这等绝地，他们为何要在此处兴师动众？”
“或许与那‘忘尘绝斩经典’有关。”慕容情轩的天衍罗盘悬浮于掌心，指针正疯狂旋转，盘面上的星图时明时暗，仿佛被无形之力撕扯，“此地磁场紊乱，连天机都被扭曲。但越是如此，越说明藏着足以动摇天地的秘辛。”
封月败天舔了舔唇角，败月钩在指尖转了个冷冽的弧光，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猩红：“管他什么秘典怨魂，敢挡路的，砍了便是。”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如鬼魅般窜出，败月钩带起的魔气撞在谷口的无形屏障上，激起一片刺耳的尖啸。
“小心！”南宫情柔惊呼出声。随着魔气炸开，谷口的灰雾骤然沸腾，无数扭曲的人形从雾中浮现——他们有的披挂着残破的甲胄，有的手持锈蚀的兵器，眼眶中燃烧着幽绿的火焰，正是被怨念束缚的上古战魂。为首的怨灵身披破碎的金色战甲，手中长戟直指众人，发出非男非女的嘶吼：“擅闯忘忧者，死！”
“一群死透了的东西也敢叫嚣？”封月败天冷笑一声，败月钩划出一道残月般的弧线，魔气与怨灵的阴气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但怨灵数量太多，前仆后继地涌来，很快便将她围在中央。
南天亦峰长剑出鞘，金色罡气如洪流般席卷而出，将靠近的怨灵震退数步：“结阵！情柔居中护持，莲情左翼，情轩右翼，我与败天正面突破！”
白劫莲情应声而动，冰莲异火骤然暴涨，化作漫天冰焰莲花，每一朵落下都能冻结大片怨灵。慕容情轩则取出数枚阵旗，指尖掐诀间，阵旗插入地面，形成一道闪烁着符文的光幕，暂时阻挡了后方怨灵的合围。
南宫情柔站在阵眼，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流转，掌心的灵光愈发温润。每当有怨灵突破防线，她便将灵光推送出去，那柔和的光芒不具攻击性，却能像温水融冰般化解怨灵身上的怨毒，让它们在短暂的清明后化作光点消散。
“这些怨灵…生前都是战士。”南宫情柔看着那些消散的光点，心中泛起一阵刺痛，“他们被困于此，日夜受怨念折磨，太可怜了。”
“妇人之仁！”封月败天一刀劈开身前的怨灵，回头啐了一口，“对死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话虽如此，她的刀势却不自觉地收敛了几分，不再下死手。
众人且战且进，谷内的景象愈发骇人。脚下的土地粘稠如血，踩上去会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两侧的山壁上嵌满了扭曲的尸骨，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挣扎的姿态；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腐朽气息，混合成一种足以让金仙修士心神失守的恶臭。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咯”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道瘦长的黑影从山壁的裂缝中滑出，他穿着一件破烂的黑袍，裸露的皮肤呈现出诡异的青黑色，十根手指细长如鬼爪，指甲缝里塞满了墨绿色的粘液。
“蚀骨毒君！”南天亦峰瞳孔骤缩，握剑的手紧了紧，“你果然在此！”
蚀骨毒君咧开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南天小儿，别来无恙？没想到你竟能活着走到这里，倒是让老夫有些意外。”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指甲上的粘液，眼神贪婪地扫过南宫情柔，“尤其是这位小姑娘，身负纯净生机，若是用来炼制‘蚀神丹’，定能让老夫的毒功再进一步。”
“休想得逞！”南宫情柔怒喝一声，掌心灵光直射而出。蚀骨毒君不闪不避，任由灵光落在身上，却只是发出一阵“滋滋”声，黑袍上冒出几缕青烟。
“有趣，有趣。”蚀骨毒君拍了拍黑袍，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般纯净的净化之力，倒是能解老夫几分毒。可惜啊，太弱了。”他猛地抬手，五指一弹，数十道墨绿色的毒针破空而来，毒针所过之处，空气都被腐蚀出细微的黑洞。
“小心！这是蚀神腐骨针！”慕容情轩脸色剧变，急忙催动阵旗，光幕瞬间增厚数倍。毒针撞在光幕上，发出密集的爆响，光幕剧烈摇晃，竟被腐蚀出一个个小孔。
白劫莲情冰焰暴涨，将靠近的毒针冻结，沉声道：“此毒霸道，沾之即死，不可硬接！”
南天亦峰长剑舞成一团金芒，将毒针悉数挡下，额角却渗出冷汗：“这毒君的修为又精进了，恐怕已摸到天君门槛。”
封月败天却不管不顾，身影一闪便冲到蚀骨毒君面前，败月钩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劈下：“管你什么君，先砍了再说！”
蚀骨毒君冷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避开，同时袖袍一挥，一股墨绿色的毒雾喷涌而出，瞬间将封月败天笼罩。“蠢货，中了老夫的‘化灵瘴’，你的灵力很快就会被腐蚀干净，到时候只能任老夫宰割！”
“是吗？”毒雾中传来封月败天桀骜的笑声，紧接着一道璀璨的刀光撕裂毒雾，封月败天的身影冲出，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眼中的战意更盛，“这点小毒，还奈何不了我！”原来她在毒雾笼罩的瞬间，便运转天魔之力将毒瘴逼在体外，虽然消耗巨大，却也暂时无碍。
就在此时，谷内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仿佛有巨兽即将破土而出。蚀骨毒君脸色微变，不再恋战，怪笑道：“游戏结束了，老夫还有要事在身。这些怨灵，就留给你们慢慢玩。”说罢，他身影一闪便没入山壁的裂缝中，消失不见。
随着蚀骨毒君离去，那些怨灵突然变得狂躁起来，疯狂地冲击着众人的防线。慕容情轩掐指一算，脸色凝重：“不好，他们在献祭怨灵，加速开启某个东西！”
“不管是什么，都不能让他们得逞！”南天亦峰怒吼一声，金色罡气暴涨，硬生生在怨灵群中撕开一道口子，“跟我来！”
众人紧随其后，穿过层层怨灵的阻拦，终于抵达谷内最深处。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座巨大的黑色祭坛矗立在谷底中央，祭坛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高达十丈，顶端刻画着一个复杂的血色阵法。阵法中央，插着一块丈高的黑色古碑，碑上刻满了扭曲的符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数十名幽冥教修士围在祭坛周围，正将抓来的生灵（有人类，也有妖族）推向阵法。每当一个生灵踏入阵法，便会被瞬间吸干精血，化作一道血光融入古碑，而古碑上的符文便会亮起一分。
“住手！”南宫情柔目眦欲裂，掌心灵光疯狂涌出，想要阻止这残忍的献祭。但那些幽冥教修士早有防备，一道黑色光幕升起，将灵光挡在外面。
“忘尘绝斩经典！”慕容情轩的目光落在古碑上，瞳孔骤缩，“那些符文…是忘尘绝斩经典的残篇！”她急忙取出纸笔，不顾周围的危险，疯狂地记录着碑上的符文。
“情轩，小心！”白劫莲情冰焰横扫，将一名偷袭的幽冥教修士冻成冰雕，“这些符文蕴含着恐怖的力量，不要强行记忆！”
慕容情轩充耳不闻，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此乃上古禁术，能斩断因果，抹灭存在…若能习得，或许能对抗幽冥教的阴谋！”她的指尖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天衍罗盘在她掌心剧烈震动，仿佛在警告她其中的危险。
祭坛顶端，血色阵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古碑上的符文全部亮起，化作一道血色光柱直冲云霄。整个忘忧谷剧烈摇晃，无数怨灵发出痛苦的嘶吼，身体化作血雾被吸入光柱中。
“不好！他们要成功了！”南天亦峰心急如焚，长剑全力斩向黑色光幕，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封月败天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让开！”她周身魔气暴涨，败月钩发出一声龙吟，竟硬生生燃烧起自己的精血，换取了瞬间的爆发力。“天魔解体·破！”
一刀落下，黑色光幕应声而碎。众人趁机冲入祭坛，南宫情柔的灵光如春雨般洒落，救下了最后几名即将被献祭的生灵；白劫莲情冰焰将剩余的幽冥教修士冻结；南天亦峰则冲到祭坛顶端，试图破坏血色阵法。
就在此时，古碑上的符文突然飞离碑体，化作一道道血色丝线，朝着慕容情轩缠绕而去。慕容情轩猝不及防，被丝线缠了个正着，那些丝线瞬间没入她的体内，让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情轩！”众人惊呼。
慕容情轩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但眼中却闪烁着兴奋与痛苦交织的光芒：“我…记住了…一部分…足够了…”她踉跄着后退几步，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将记忆中的符文烙印上去，“这秘典…太过霸道…不可轻易修炼…”
话音未落，整个祭坛突然崩塌，古碑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地底，血色阵法也随之消散。忘忧谷的震动渐渐平息，那些怨灵失去了力量来源，纷纷化作光点消散。
众人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南宫情柔急忙上前为慕容情轩疗伤，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担忧道：“你怎么样？那些符文…”
慕容情轩摇了摇头，虚弱地笑道：“无妨…只是暂时受了些反噬。这秘典残篇…或许就是对抗幽冥教的关键。”她握紧手中的玉简，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南天亦峰望着崩塌的祭坛，眉头紧锁：“蚀骨毒君跑了，幽冥教的目的也达到了。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
封月败天擦拭着败月钩上的血迹，冷哼一声：“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迟早有一天，我会亲手斩了那老毒物，还有幽冥教主！”
白劫莲情望着古碑消失的方向，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异样：“那古碑…似乎与焰圣无极天刀有着某种联系。”她能感觉到，体内的冰莲异火在刚才古碑发光时，曾剧烈跳动了一下。
就在众人各有所思时，远处的山巅上，两道身影静静伫立。
孤独无伤望着谷底的景象，低声道：“忘尘绝斩…天地枷锁的克星之一。”
无名神魔没有说话，只是目光落在慕容情轩身上，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他手中的混沌短杖微微震颤，仿佛在感应着什么。
谷底的众人并未察觉山巅的注视。他们不知道，这场忘忧谷的遭遇，只是揭开了更大阴谋的一角。而那枚记载着残篇的玉简，将在未来的日子里，掀起更大的波澜。
南宫情柔包扎好最后一道伤口，抬头望向天际，灰蒙蒙的云层里似有流光闪烁。她指尖残留着生灵濒死时的余温，那温度与净化灵光交融，竟在掌心凝成一颗米粒大小的翠色光点，触之温润。
“这是……”她愕然看向白劫莲情，对方冰焰缭绕的指尖也正悬浮着一缕赤红星火，与冰莲异火截然不同，却带着同源的炽烈。
“是古碑消散时逸散的法则碎片。”慕容情轩捂着胸口起身，玉简在她手中发烫，“忘尘绝斩斩断因果，却也会剥离出最纯粹的本源之力。看来我们无意中得了些好处。”
南天亦峰长剑归鞘，剑身上沾染的怨灵黑血正被一层淡金光晕炼化。他望着祭坛废墟下隐约可见的深黑裂隙，沉声道：“此地不宜久留，归墟的气息已经被惊动。”
封月败天一脚踹碎块残留的白骨，败月钩上的魔气突然躁动，在她腕间凝成个模糊的刀形印记。“走就走，反正这里的骨头硬得硌脚。”话虽如此，她却回头望了眼裂隙深处，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她体内的天魔残力。
五人结伴出谷时，瘴气已稀薄许多，沿途可见新生的青苔从尸骨缝隙中钻出。南宫情柔走着走着，忽然驻足，望向无名神魔曾伫立的山巅方向，掌心翠光轻轻跳动。
山巅之上，孤独无伤轻声道：“他们带走了钥匙的碎片。”
无名神魔指尖划过混沌短杖上的符文，杖身流淌的辉光突然停顿，像是在计算着什么。良久，他转身踏入虚空，只留下一道渐散的低语：
“因果……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