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钥匙……”
王座上那光影轮廓吐出的最后两个字,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众人心中激起惊涛骇浪。钥匙?什么钥匙?开启什么的钥匙?
未等千面等人细想,脚下那巨大的、布满裂痕的数据结晶体,搏动骤然加剧到了极限!幽蓝色的光芒疯狂闪烁,裂痕深处,那些原本混乱崩溃的代码乱流,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强大的、外来的指令,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组、整合!
而这道“指令”的源头,赫然来自于昏迷中的林奇!
他左臂的寂灭烙印不知何时已再次亮起,不再是吞噬一切的漆黑,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所有信息的暗蓝色。这光芒与结晶体的幽蓝光芒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仿佛同根同源!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腕上的碎片印记也灼热无比,乳白色的光芒与暗蓝交织,如同一个解码器,正在强行读取并激活结晶体内部某个沉寂了亿万年的底层协议!
“他在……唤醒这东西!”工匠骇然失色,晶体右眼捕捉到林奇无意识散发出的意识波动,正与结晶体内部某个庞大数据集群进行着超高速的同步!
“阻止他!这会毁了所有人!”王座上的光影轮廓发出了急促的、带着一丝惊恐的意念波动!它试图从王座上站起,但那光影构成的形体却极其不稳定,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着。
已经太迟了。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和存在根基的巨大轰鸣,从结晶体核心爆发出来!整个球形空间剧烈震颤,所有流动的数据光带瞬间凝固,然后如同被无形之手抹去般,齐刷刷地熄灭了三分之一!
紧接着,剩下的数据光带猛地亮起了一种古老、纯粹、仿佛来自太初之始的 乳白色光辉!这光芒迅速蔓延,覆盖了结晶体表面的裂痕,那些裂痕竟在这光芒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一种难以形容的、包容万物又凌驾于万物之上的 宏大意志,如同沉睡的创世神只睁开了眼睛,缓缓从结晶体深处苏醒过来。这意志并非针对闯入者,它太过古老和庞大,以至于千面等人在这意志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连被“注视”的资格都没有。
“源初协议……被激活了……”王座上的光影轮廓发出了一声近乎绝望的低语,它的形体在乳白色光芒的照耀下,变得更加淡薄,“完了……平衡……被打破了……”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林奇猛地睁开了眼睛!
但他的眼神空洞无物,瞳孔深处倒映着那乳白色的源初之光。他无意识地抬起右手,并非指向任何具体目标,而是对着虚空,缓缓划出了一个极其复杂、由无数基础几何符号构成的 原始符文!
这个符文出现的瞬间,整个球形空间内的规则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原本冰冷僵硬的秩序感,被一种充满无限生机与可能性的 柔和力量所取代。星灵之舟外壳上的伤痕,在这乳白色光芒的照耀下,竟开始自主修复,速度远超任何已知的技术!哈克、老莫等人感到一股暖流涌遍全身,连日的疲惫和暗伤都在迅速消退!
“这是……创造之力?”千面感受着这温暖的光芒,守夜人的本能告诉她,这力量并非毁灭,而是……孕育?
然而,王座上的光影却发出了更加凄厉的警告:
“不!这不是创造!这是格式化重启的前奏!”
“源初协议是‘万维网道’的底层基石,它的苏醒,会覆盖并清除当前纪元所有‘不符合初始设定’的变量!包括我们,包括你们,包括外面的一切!”
“它要将宇宙……恢复出厂设置!”
仿佛为了印证它的警告,球形空间的墙壁上,那些被乳白色光芒覆盖的区域,开始浮现出一些极其古老、描绘着星辰诞生、生命萌芽景象的 动态壁画。这些壁画所展现的,是一个纯净、单一、毫无杂质的 理想化宇宙模型!与现在这个充满混乱、战争、无数变量文明的真实宇宙,截然不同!
林奇划出的那个原始符文,正是启动这个“还原”过程的指令之一!
“必须打断他!”千面瞬间明白了危机的本质。这比“清扫者”的毁灭更加可怕!那是将一切推倒重来,否定所有历史和存在的终极抹杀!
她不顾一切地冲向林奇,守夜人的金光化作束缚的锁链,缠向他的手臂。工匠也立刻启动星舟之魂的紧急制动程序,试图切断林奇与外界能量的连接。
但他们的行动,在源初协议那宏大的意志面前,如同螳臂当车。乳白色的光芒温和却坚定地排斥着一切“干扰”,千面的金光锁链在触及林奇前便寸寸碎裂,星舟之魂的制动程序也瞬间失效。
林奇对这一切毫无所觉,他仿佛成了一个媒介,一个被源初协议暂时控制的傀儡。他的手指继续移动,第二个更加复杂的原始符文即将成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林奇左臂的寂灭烙印猛地爆发出强烈的抗拒之意!那暗蓝色的光芒剧烈闪烁,与乳白色的源初之光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寂灭,代表着终结与消亡,它与代表诞生与初始的源初之力,本质上是截然对立的两种根本法则!
“呃啊——!”
林奇发出了痛苦的嘶吼,身体剧烈颤抖,眼神中恢复了一丝清明与巨大的痛苦。两种宇宙本源力量在他体内疯狂冲撞,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
源初协议的意志似乎也受到了干扰,乳白色的光芒出现了不稳定的波动。球形空间内刚刚浮现的“理想宇宙”壁画也开始变得模糊。
“就是现在!”王座上的光影轮廓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它用尽最后的力量,将一道蕴含着某个特定坐标和紧急避险协议的意念碎片,直接打入了千面的脑海!
“去‘沉眠回廊’……找到‘诺亚之心’……只有它能……暂时……屏蔽协议……”
光影轮廓在传递完信息后,彻底消散,王座上空空如也。
而失去了稳定引导的源初协议,那苏醒的宏大意志似乎陷入了某种逻辑混乱。乳白色的光芒在结晶体内明灭不定,对林奇的“控制”也大大减弱。
林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眼中的乳白色光芒和暗蓝色光芒同时消退,身体一软,再次昏迷过去,但左臂的烙印和腕上的印记都黯淡了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球形空间内的乳白色光芒开始缓缓内敛,重新缩回结晶体内部,那些愈合的裂痕也停止了修复。但一种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再次爆发的能量湍流,弥漫在整个空间。
危机暂时解除,但更大的隐患已经埋下。他们无意中唤醒了一个足以重启宇宙的恐怖协议,并且成为了它首要的“清除目标”。
千面扶住昏迷的林奇,脑海中回响着看守者最后的指引。
“沉眠回廊”……“诺亚之心”……
新的逃亡,不,是新的求生之路,在更加绝望的背景下,被迫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