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焰的手指在药渣中轻轻翻动,看似浑浊的瞳孔突然收缩——那截被煮得软烂的草根,表面附着着极细的紫色绒毛。她心中一凛,这分明是北漠狼毒的特征。
狼毒?!这味药虽有散结止痛之效,却含有剧毒,寻常外伤敷用尚需谨慎,岂可入药内服?
殿内烛火突然无风自晃,在太医们惊恐的吸气声中,冷焰的指尖微微颤抖。她必须在三息内做出反应,否则稍有迟疑便会暴露破绽。
「陛下!」苍老的嗓音陡然拔高,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这药渣里...有狼毒!」
殿内死寂如坟。萧绝猛地睁开眼,眼中寒芒如刀:「你说什么?」
冷焰抓起那截草根,双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此物形似防己,却生紫绒,味苦而麻,分明是北漠狼毒!」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被惊吓得失了方寸,「小老儿行医四十载,断断不会认错...」
太医首领王鹤龄膝行两步,额头抵地:「陛下明鉴!臣等所用方剂绝无狼毒,定是这妖道妖言惑众!」
「妖道?」冷焰突然抬头,浑浊老眼中闪过锐利光芒,「王大人可敢以项上人头担保?」她将草根掷向王鹤龄,「此物若真是防己,老身甘愿领欺君之罪!」
王鹤龄瞳孔骤缩。狼毒与防己的区别本就细微,寻常太医确实难辨,但他身为太医院首座,岂会不知?此刻冷汗浸透中衣,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能借此扳倒这来路不明的老家伙,或许能转移陛下对太医院的怒火。
「启禀陛下,」王鹤龄叩首时发出闷响,「臣愿当场验证真伪!」
萧绝撑着榻沿坐起,指节捏得发白:「验!」
两名侍卫立刻拖来一名宦官,王鹤龄从药渣中挑出另一截草根,混着半碗温水强行灌下。那宦官惨叫着抽搐,七窍开始渗血,不过半盏茶时分便气绝身亡。
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呕吐声。冷焰蜷缩在阴影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这王鹤龄竟如此狠辣,宁可毒死无辜之人也要置她于死地。
「好个狼毒!」萧绝突然狂笑,笑声里满是森然杀意,「王鹤龄,你当朕是三岁孩童?」
王鹤龄浑身发抖:「陛下明鉴...」
「明鉴?」萧绝猛然将茶盏砸在他面前,碎片溅入他额头,「防己与狼毒的鉴别之法,你在太医院讲学时说过不下百遍!」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龙纹枕上,「你以为朕不知,这狼毒...是有人想借疫毒之乱,彻底断了朕的生路?」
冷焰垂眸掩住眼底暗芒。萧绝的话半真半假,真正的危机其实藏在更深层——狼毒虽毒,却不足以致命,除非与...她的目光突然扫过药渣中的另一种药材,瞳孔猛地收缩。
鬼臼!这味药本是治热毒发斑的要药,但若与狼毒同煎,便会生成一种慢性毒药,可致人五脏衰竭而亡。
更致命的是,这种配伍方式正是当年她在南疆巫蛊教时,与教主研究过的阴阳蚀骨散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