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清浅站在那个金属盖板前，感觉自己不是在面对一台机器，而是在面对自己的断头台。
身后，是凌星渊那道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身前，是舷窗外越聚越多的、狰狞的虫族。
她的咸鱼人生，已经被逼到了绝路。
她伸出手，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扣住了盖板的边缘。
“咔哒。”
一声轻响，盖板被打开，露出了里面简单的结构。
两个并排的红色按钮，周围是烧灼过的、裸露的线路。
看起来简单，却致命。
洛清浅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全是金属的焦糊味和极光风暴残留的狂躁能量。
她必须动手了。
她调动起自己那点伪装出来的、可怜的一级冰系能力。
她没有去看凌星渊。
但她能感觉到，他所有的感知，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她的身上，分析着她每一个最细微的动作，每一次能量的波动。
她将自己那浩瀚如海的SSS级精神力，强行塞进一个针眼大小的通道里。
这种感觉，比用牙签去撬动一颗星球还要别扭，还要痛苦。
她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变得比刚才还要苍白。
她必须演。
演一个一级冰系天赋者，在生死关头，榨干自己所有潜能，去创造一个奇迹的模样。
她的指尖，开始凝聚起微弱的寒气。
不是冰块，不是冰锥。
而是一层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比纸还薄的白霜。
这层白霜，以一种极其缓慢，极其不稳定的姿态，向着那两个按钮下方的线路缺口蔓延。
她的身体开始轻微地颤抖，呼吸也变得急促。
这副模样，不是装的。
用SSS级的控制力去维持一个一级能量的稳定形态，其难度和消耗，远比直接放出一个S级的冰风暴要大得多。
“准备好了吗？”凌星渊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不带任何感情。
洛清浅没有回答。
她用尽全力，将那层脆弱的白霜，精准地覆盖在了能量溢出的节点上。
然后，她闭上眼睛，双手同时按下了那两个红色的按钮。
“滋啦——”
刺眼的电弧，从线路缺口处猛地窜了出来。
狂暴的备用能源，像一头挣脱了牢笼的野兽，狠狠地撞向了那层薄薄的白霜。
洛清浅感觉自己的大脑被重锤狠狠地砸了一下。
那层白霜，在能量溢出的瞬间，就出现了无数裂痕。
撑住！
她咬破了舌尖，一股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她将自己最后一点清明的意识，全部灌注了进去，强行维持着那个低温能量场的结构。
一秒。
那层白霜，有一半已经直接升华成了气体。
两秒。
电弧已经穿透了白霜，灼烧着她的精神力。
剧痛传来，她的身体猛地一晃，差点跪倒在地。
三秒。
“嗡——”
星舰的引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轰鸣，备用的能源核心，成功激活。
驾驶舱内闪烁的红灯，全部熄灭。
稳定的照明系统，重新亮起。
成功了。
洛清浅指尖的寒气，瞬间消散。
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沿着冰冷的舱壁，滑坐在了地上。
她大口地喘着气，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全是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一双黑色的军靴，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抬起头，模糊的视线里，是凌星渊居高临下的身影。
他蹲了下来。
修长的手指，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搭在了她颈侧的动脉上。
洛清浅的身体僵住了。
“心跳过速，精神力透支百分之九十。”
他用一种宣读体检报告的口吻，陈述着她的状态。
“一个一级冰系，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微观操控，你的天赋，不在于能量强度，而在于控制精度。”
他的手指，从她的脖颈上移开。
洛清浅的心，却沉得更深了。
他看穿了。
他没有直接拆穿她的等级，而是用一种更可怕的方式，指出了她能力的核心——那份不属于d级的、变态的控制力。
“勉强合格。”
他站起身，丢下这四个字，转身走向了主控台。
仿佛刚才那个命悬一线的危机，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随堂测验。
洛清探靠着墙，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她感觉自己演砸了，又好像没有完全砸。
他知道了她不是废物，但似乎又没完全搞清楚她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星舰猛地一震。
舷窗外，那些被备用能源惊动的虫族，发起了总攻。
密密麻麻的幽影潜猎者，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扑了过来。
“坐好。”
凌星渊的声音传来。
洛清浅看到，他单手按在了主控台上。
他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以星舰为中心，周围数百公里的宇宙空间，开始发生一种诡异的、无声的扭曲。
空间，不再是平滑的。
它被折叠，被切割，被重组成一个由无数个微型空间断层组成的、致命的迷宫。
那些高速冲来的虫族，一头撞进了这个迷宫里。
有的，直接被错位的空间切成了两半。
有的，被卷入了不稳定的空间褶皱，瞬间被拉伸成了细线。
还有的，则是在原地不断打转，永远也找不到星舰的真实坐标。
没有爆炸，没有光炮。
只有一场优雅而残酷的、无声的屠杀。
凌星渊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以一人之力，封锁了整片星域。
这就是SSS级空间系，真正的力量。
是制定规则，玩弄法则的力量。
洛清浅看着这一幕，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这点外挂，在这个世界的顶级强者面前，或许，根本不算什么。
几分钟后，空间恢复了平静。
所有的红点，都在雷达上消失了。
凌星渊睁开眼，脸上看不出任何消耗。
他转过身，走向储物柜，拿出了一支高浓缩营养剂和一支精神舒缓喷雾，扔到了洛清浅的面前。
“十分钟，恢复到能走路的状态。”
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得在帝国巡逻队赶到前，离开这里。”
洛清浅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了看他。
她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在试探她。
从头到尾，他都知道。
他只是在逼她，逼她自己撕掉那层伪装，逼她承认，她不是一只无害的仓鼠。
而现在，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似乎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