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灾第二天,各大报纸的头条风向悄然转变。
《东方日报》标题:“湾仔老旧楼宇隐患多,政府监管何在?”
《星岛日报》更直接:“唐楼住户私拉电线,消防安全意识薄弱”
电视新闻里,几个所谓的“资深评论员”侃侃而谈:
“这次火灾,固然令人痛心,但也暴露出旧区居民安全意识不足的问题……”
“是啊,很多老楼线路私改严重,这才是最大的安全隐患。”
安居物业办公室内,气氛截然不同。
乌蝇气得把刚送来的报纸摔在桌上:“丢他老母!明明是电缆老化起火,现在全怪到街坊头上?这些报纸收了多少黑钱!”
阿华皱着眉头关掉电视,新闻里几个所谓的专家正大谈居民安全意识薄弱。他沉声道:“李黄瓜开始操控舆论了。他把责任推给政府监管和居民自身,就是想捂盖子,避免责任。”
另一个小弟愤愤不平:“那些记者乱写!昨天晚上电视台还报道过是电缆老化起火!他们这是颠倒黑白!”
楚南坐在办公桌后,神色平静地翻看着不同报纸上那些避重就轻的报道,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他早就料到对方会来这一手。
“老大,他们这么乱写,我们不做点什么?”乌蝇急切地问。
“生气有用吗?”楚南转身,目光扫过众人,“李黄瓜有钱,有媒体资源,操控舆论是他的拿手好戏。”
……
翌日,一位神情憔悴的中年男人被领进了楚南的办公室。
他叫强叔,在汕头街开了家小杂货铺,这次火灾把他半辈子的积蓄都烧没了。
“阿南,”强叔声音带着颤抖,几乎要跪下,“求你跟上面说句话,我家铺子全没了,能不能……能不能先申请点赔偿应应急?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啊。”
楚南扶住他,语气温和却坚定:“强叔,你的难处我明白。但官方的火灾调查还没结论,责任没厘清,赔偿从何谈起?我们要相信政府,等报告出来,该是谁的责任,跑不掉。”
强叔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失望地离开了。
第二天,来了五六个人,都是街坊中有些威望的。他们不再只提赔偿,语气也急切了许多。
“阿南,报纸上都在乱写,把脏水往我们身上泼!这口气咽不下啊!”
“是啊,明明是他们电缆的问题!你得帮我们讨个公道!”
楚南请他们坐下,依旧摇头:“各位的心情我理解。但讨公道,要靠事实,讲法律。调查报告没出来,我们空口无凭去闹,不但没用,反而落人口实。再等等,要相信政府的调查。”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不甘,但在楚南的劝说下,也只能暂时按下情绪。
第三次,情况不同了。先是几个妇人哭哭啼啼地来,求楚南主持公道;紧接着,一群情绪激动的汕头街受害者涌来,嚷嚷着要去港灯门口抗议。他们听说楚南善良,而且势力大,想让他出来主持公道。
最后,连一些原本观望的老街坊也坐不住了,联合起来到了楚南这里。
“南哥,你不能不管啊!”
“跟他们拼了!”
“还是得讲道理……”
办公室里乱哄哄一片。苏建秋看着这混乱的场面,眉头紧锁。
楚南抬手,压下了所有的声音。他目光扫过众人,语气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各位,公道一定要讨!但不是现在!都回去,安顿好家里,等待政府的正式结果!我楚南一定不辜负各全的信任!”
在他的强势表态下,人群最终被劝离。
办公室里,苏建秋、陈永仁等人也在场,看着街坊们期盼的眼神,都有些动容。
“老大,为什么一直要等?”苏建秋忍不住问道,“街坊们这么惨,舆论又被李家操控,我们正好可以借势……”
“借什么势?”楚南打断他,眼神锐利,“借着一腔怒火去硬碰硬?李黄瓜的势有多大,你们不清楚吗?港督都要给面子。我们跳出去,说不定黑社会煽动民众的帽子扣过来!到时候,有理也变没理!”
他走到窗前,看着楼下散去的人群。
“愤怒是烧不了多久的。现在街坊们是愤怒,但还不够痛,不够绝望。等调查报告出来,如果真如我们所料是偏袒李家的,那时候被压抑的愤怒才会彻底爆发,那才是我们出手的最佳时机。”
“资本家最不怕的就是这种混乱的、不成气候的抗议。他怕的是铁证如山,怕的是民意沸腾形成合力!我们现在跳出去,就是给他当靶子打!”
他转过身,看着核心的几人,语气放缓,却带着运筹帷幄的冷静:“当然,等归等,证据还是要找。阿华,派人找到最先看到电缆起火的人,可以考虑接触港灯内部的员工,拿到内部维修记录和线路老化的证据。”
“再去统计一下受灾情况,特别是死亡情况。”
“另外,乌蝇去联系下可靠的媒体,不能让我们的嘴被捂!”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楚南是在等待一个能一击致命的时机。
苏建秋深吸一口气,心悦诚服:“明白了,老大。是我们看得不够远。”
楚南按灭手中的烟头,眼中寒光一闪。
“记住,对付这种大资本,我们自己的力量太小,要借势,要等他站在所有受害市民的对立面时,我们再出手。那时候,就不是我们求公道,而是民心要向他讨一个公道了。”
……
宋子杰刚下班,正准备去开车,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大哥宋子豪,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宋子豪旁边的人,赫然是龙四!警方正在查的龙四!与伪钞案有关的龙四!
宋子杰的血一下子冲上头顶。
难道大哥又进入了伪钞集团?难道他又走回老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