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派我去江心洲新开发的临江仙居小区做项目监理时,我其实挺高兴的。那地方在江中心,四面环水,环境清幽,而且据说是高档住宅区,公司还给我安排了临时住处。
志远,你运气不错啊,那可是江景房。同事老张拍着我的肩膀说,但眼神却有些闪烁,就是...那小区有点邪门,你自己注意点。
我当时没太在意,只当是玩笑。直到渡轮载着我穿过薄雾,缓缓靠近那座江心小岛时,我才隐约感到一丝不安。
小岛形状像一片柳叶,横卧在江心。临江仙居就建在岛中央,十几栋灰白色的高楼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渡口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柳叶洲三个斑驳的大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新来的?一个皮肤黝黑的船夫帮我搬行李时问道,去几号楼?
7号楼。我回答。
船夫的手突然抖了一下,差点把我的行李箱掉进江里。7号楼啊...他低声嘟囔着,眼神飘忽,那栋楼...最近不太平。
我心里一紧:什么意思?
没什么,老人家瞎说的。船夫迅速摇头,不再多言。
小区比我想象中要安静得多。虽然是新建的楼盘,但入住率似乎很低。我拖着行李走在空荡荡的小区道路上,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江水拍岸的声音。
7号楼的大厅宽敞明亮,却透着一股阴冷。电梯正在维修,我只好走楼梯。刚踏上台阶,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腥味,像是江水的味道,又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气息。
我的临时住处是12楼的一个小户型。推开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江景一览无余,让我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适。收拾完行李已是傍晚,我决定去小区里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小区中央有个景观湖,湖边立着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上面刻着二字。我正想凑近看,背后突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别碰那石头。
我吓了一跳,转身看见一个六十多岁的保安,制服皱巴巴的,脸上皱纹深刻得像刀刻一般。
您是...?
老胡,小区的保安。他眯着眼打量我,新来的?住哪栋?
7号楼1203。
老胡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那栋楼...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晚上别在小区乱走,特别是别靠近湖边。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老胡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这地方...以前是柳叶洲的老村子,开发的时候...有些东西不该动的动了。他指了指那块镇水石,这下面原来有口古井,开发商填了,后来出了事,才又立了这块石头。
我还想追问,老胡却摆摆手走开了,背影有些佝偻,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回到7号楼时天已经黑了。电梯还是不能用,我只好再次爬楼梯。爬到5楼时,忽然听到上面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缓慢地跳着上楼。
有人吗?我喊了一声。
声音戛然而止。我摇摇头,继续往上走。刚到7楼转角,一个黑影猛地从我面前闪过,我差点惊叫出声。定睛一看,是只黑猫,眼睛在黑暗中泛着绿光,它看了我一眼,迅速消失在楼梯间。
真是自己吓自己。我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回到房间。
那晚我睡得很不安稳。半夜,我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楼道里拖行,伴随着细微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我看了看手机,凌晨3:17。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我的门外。我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死死盯着门缝——那里有一道阴影,说明门外确实站着...或者有什么东西。
突然,门把手轻轻转动了一下。
我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过了大约一分钟,拖行的声音再次响起,渐渐远去。我鼓起勇气,轻轻走到门前,通过猫眼往外看——走廊的应急灯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缓慢爬行。那是个老太太,花白的头发散乱着,身上穿着老式的蓝布衣裳,湿漉漉的,不断往下滴水。她爬到电梯口,突然抬起头,仿佛感应到了我的目光。
那是一张惨白的、浮肿的脸,眼睛只剩下两个黑洞,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我猛地后退,撞倒了身后的椅子。等我再看向猫眼时,走廊已经空无一人。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黑眼圈去找物业。物业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年轻女孩在值班。
您好,我是新搬来的住户,7号楼1203。我努力保持镇定,我想问一下,7号楼有没有住着一位老太太?六七十岁的样子,蓝布衣服...
女孩的脸色瞬间变了:您...您看到她了?
昨晚在走廊上。我点头,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女孩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那是陈婆婆...三年前就去世了。她原来住7号楼603,是柳叶洲的老住户,不愿意搬走...后来在楼梯间...她没说完,但我明白了。
上吊死的?我低声问。
女孩点点头,眼里满是恐惧:从那以后,7号楼就...不太平。您是第三个反映看到陈婆婆的住户了。前两个...她没再说下去。
我回到7号楼时,发现电梯终于修好了。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坐电梯时,一个穿红裙子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你也住这栋?她主动打招呼,我是林小梅,1102的。
我简单介绍了自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她。
林小梅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也听说过陈婆婆的事。不只是她,这小区从交房到现在,已经有七起非正常死亡了。跳楼的、溺水的、还有...她压低声音,一个在自家浴缸里用指甲抓穿自己喉咙的。
我感到一阵寒意:为什么没人管?
开发商压下来了。林小梅冷笑,这地方以前是柳叶洲的祖坟地,开发时强行迁坟,据说...有些尸骨根本没找到。
正说着,电梯的一声到了。门缓缓打开,里面站着一个浑身湿漉漉的老太太,蓝布衣裳滴着水,脖子上缠着一圈麻绳,头歪向一边,正对着我们咧嘴笑。
我和林小梅同时尖叫后退。电梯门又缓缓关上,显示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6、5、4、3、2、1...然后停住了。
她...她去一楼了?我声音发抖。
林小梅脸色惨白:一楼没有住户...只有...楼梯间。
我们冲下楼梯,在一楼楼梯间看到了摇晃的身影——陈婆婆悬在通风管道上,绳子深深勒进她浮肿的脖子里,脚尖距离地面只有几厘米。她的眼睛凸出,舌头伸得老长,却还在对着我们笑。
更恐怖的是,当我们转身想逃时,发现楼梯间的门不知何时已经被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