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极的人生从未像那一晚，如此跌宕起伏。
上一秒，他还在体验着被数千伏高压电流，电得浑身抽搐外焦里嫩的进行雷法淬体。
下一秒，就要被两个狂热的疯子捏着鼻子强行灌下三大碗味道醇厚的童子尿。
仪式结束时，赵无极已经彻底虚脱了。他像一滩烂泥瘫在金属床上，双目无神，口吐白沫，浑身散发着一股复杂难言的气息。
而玄元子和钱理则像两个刚刚完成了一项伟大科学实验的科学家，拿着一本笔记，围着他兴奋地记录着各种临床数据。
“瞳孔放大，四肢痉挛，口吐白沫……嗯，根据古籍记载，这正是凡胎褪去，道骨初生的正常反应！”钱理博士扶了扶眼镜做出了科学的论断。
玄元子也捻着胡须，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错。无极的根骨果然远超常人。换做普通人，第一次淬体恐怕早已爆体而亡了。”
他们看着赵无极那副生不如死的模样，眼中非但没有丝毫同情，反而充满了羡慕。
在他们看来，赵无极此刻承受的痛苦都是通往长生大道必经的甜蜜负担。
苏念躺在自己那间偏僻的小院里，通过001的实时转播全程欣赏了这场闹剧。
【啧，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她在脑内发出了毫无诚意的感慨，【就是这直播味道有点大。001，帮我把嗅觉模拟系统暂时关一下。】
【嗅觉模拟已关闭。】001的电子音一丝不苟，【宿主，根据赵无极的生理数据分析，经过本次治疗，他的肾功能已出现轻微损伤，并伴有严重的心理创伤。】
【哦？那可得给他好好补一补了。去，把我们的第二份惊喜，给那本古籍更新上去。】
【指令确认。新章节伐毛洗髓丹方，已成功植入。】
第二天一早，玄元子和钱理在检查完赵无极生命体征后便再次一头扎进了书房，继续研究起了那本天书。
他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寻找下一步的修炼法门。
然后，他们就有了惊人的发现。
在那一页记载“炼丹术的篇章旁边，不知何时又多出了一段用朱砂小楷写就的全新丹方。
丹方的标题龙飞凤舞，充满了道韵，九转伐毛洗髓丹。
“天书！天书又显灵了！”玄元子激动得浑身发抖，捧着那本古籍像捧着自己的亲爹。
钱理博士也凑了过来，两人头挨着头贪婪地研究起了那份新鲜出炉的仙丹配方。
丹方上罗列了数十种珍稀的药材，什么“千年何首乌”、“百年茯苓”，看得两人直咋舌。
但最核心的几味主药，却十分古怪。
一曰：地脉龙髓。
注：产于深山背阴处，汲取大地精华而成，状如泉水，色泽斑斓。
二曰：赤炼真金。
注：丹砂之精，纯阳之物，遇火则升华，乃伐毛洗髓之关键。
三曰：无根圣水、地龙仙引。
注：此二物性属阴，用以调和丹药之阳火，非修仙者不可轻用。
两人研究了半天，钱理博士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他兴奋地指着丹方，“这地脉龙髓，根据描述，不就是我们山庄后山那条从废弃矿场里流出来的溪水吗？那水可不就是五颜六色的！”
“赤炼真金，丹砂之精！这不就是朱砂吗！化学成分硫化汞！汞在古代又被称为真金！没错，一定就是它！”
玄元子听得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对钱理渊博学识的赞赏。
“这后面的无根圣水和地龙仙引呢？”玄元子不解地问。
“嗨，这个更简单了。”钱理博士不屑地摆了摆手，“无根水不就是雨水嘛。至于地龙，那不就是蚯蚓的雅称？地龙仙引，就是晒干的蚯蚓！”
“妙啊！实在是妙！”玄元子抚掌大笑，“钱博士，你真是个天才！若没有你，我等空有仙缘，恐怕也要错过这天大的机缘！”
两人当即一拍即合，立刻兵分两路。
玄元子亲自带着人，去后山那条被工业废水污染的仙泉里，取回了地脉龙髓。
钱理博士指挥着仆人在山庄的花园里挖了一整天的蚯蚓，并亲自监督，将其晒成了地龙仙引。
至于朱砂，更是山庄里常备的炼丹材料。
万事俱备，只欠开炉。
当天下午，山庄的炼丹房里香烟缭绕，气氛神秘。
一口巨大的铜炉架在烈火之上。
玄元子和钱理像两个虔诚的道士，将一桶桶五颜六色的工业废水，一包包剧毒的硫化汞，以及其他各种名贵但无用的药材，一股脑地倒进了炉子里。
经过数个时辰的精心熬制，一锅颜色诡异表面还漂浮着一层白色泡沫的九转伐毛洗髓丹（糊状），终于出炉了。
两人看着这锅卖相极其不佳的仙丹，都有些犹豫。
“这个真的能吃吗？”玄元子看着那仿佛岩浆般的糊糊，咽了口唾沫。
“庄主放心！”钱理博士的脸上却充满了自信，“良药苦口，仙丹更是如此！这卖相越是奇特，才越说明它蕴含的能量非同凡响！”
他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刚刚被仆人从房间里抬出来的还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赵无极。
“不过，丹药性烈，我们还是先请无极道长为我们试一试药性。”
于是，可怜的赵无极继童子尿之后，又被强行灌下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重金属混合物。
吃下仙丹后，赵无极的反应极其剧烈。
他先是浑身抽搐，随即开始疯狂地上吐下泻，五彩斑斓，蔚为壮观。
“成功了！成功了！”钱理博士看着这一幕，激动得手舞足蹈，“你们看！这正是伐毛洗髓，排出污秽的仙兆啊！”
玄元子见状，也彻底放下了心。
两人再不犹豫，各自盛了一大碗，也学着赵无极，一饮而尽。
然后……
他们也开始疯狂地上吐下泻。
仿佛整个肠胃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然后疯狂地扭转翻搅。
两人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哀嚎，脸色惨白如纸，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功夫就已彻底脱水，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就在他们感觉自己即将羽化的时候，钱理博士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着丹方上那最后两味药材，嘶声喊道：
“中……中和……快……快用无根圣水和地龙仙引中和药性！”
玄元子如梦初醒。
他挣扎着爬出了炼丹房，对着外面几个早已吓傻了的仆人发出了气若游丝的命令：
“快！去把我们昨天准备好的……雨水和蚯蚓干，熬成汤……端……端过来！”
很快，一锅散发着土腥味的中和汤剂被端了进来。
玄元子和钱理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就着仆人的手将那碗充满了细菌寄生虫的圣水，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当天晚上，山庄的医务室里灯火通明。
玄元子、钱理、赵无极三人，并排躺在病床上，吊着点滴。
他们的小命是保住了。
但急性汞中毒，加上严重的肠胃感染，让他们每个人都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尤其是玄元子和钱理。
“钱博士……”玄元子的声音，虚弱得像蚊子叫，“我们这次，算是洗髓成功了吗？”
钱理博士有气无力地点了点头，用一种梦呓般的语气，回答道：
“应……应该……算是吧……”
“毕竟，我感觉，我这辈子……都……都不可能再……拉得这么……干净了……”
躺在床上吃零食看直播的苏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