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巡弋者”那冰冷的扫描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但留在林枫等人心头的寒意却久久不散。
那不仅仅是被发现的危机感，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怆与沉重。
“它……曾经是‘方舟’……”星萤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星辰之力让她对情感和意念格外敏感，她仿佛能从刚才那冰冷的扫描中，感受到一丝被深埋的、属于无数年前的痛苦与挣扎，“我能感觉到，那程序的核心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哀嚎。”
炎烬沉默着，周身跳跃的元素火焰也显得有些黯淡。逻辑核心的数据流也出现了短暂的凝滞，似乎在处理这种超出了纯粹逻辑范畴的、关于“存在”的悲剧。
林枫闭上眼，脑海中回放着在时间碎片中看到的、那个机械纪元举全族之力打造“方舟”时的辉煌与希望，以及最后被反噬时的错愕与绝望。这两幅画面，与刚刚那冰冷无情的“第七巡弋者”重叠在一起。
这强烈的反差，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这些“程序幽灵”，就是活生生的、行走的悲剧。它们是“主机”罪行的铁证，也是对所有后来反抗者最恶毒的警告——反抗，不仅会死，甚至可能死后不得安宁，沦为仇敌的爪牙！
“我们必须面对它们。”林枫缓缓睁开眼，声音低沉却坚定，“但我们面对的，不仅仅是敌人。”
他看向逻辑核心：“继续分析‘第七巡弋者’以及类似‘程序幽灵’的数据。我要知道，在系统绝对的逻辑覆盖之下，是否存在极微小的概率，保留着它们‘生前’的某些数据碎片？哪怕只是一段无意义的代码，一个扭曲的标识？”
“理论上存在可能。”逻辑核心回答，“系统的同化并非完美无瑕，尤其是对于‘方舟’这种本身结构极其复杂的造物，可能存在未被完全覆盖的‘冗余代码区’或‘逻辑暗影’。但这些区域通常被深层次加密或处于静默状态，极难触及。”
“难，不代表不可能。”林枫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如果我们未来不得不摧毁它们……我希望至少能尝试，能否让它们‘死’得其所，能否让那被囚禁的、属于反抗者的意志，得到一丝安息，或者说……完成它们未尽的使命。”
这个想法极其冒险。在战斗中不去思考如何最快地消灭敌人，反而想着如何去“净化”敌人体内可能存在的、早已扭曲的“真灵”，这无异于给自己套上沉重的枷锁。
但林枫知道，他必须这么做。
这不仅仅是为了告慰先驱，也是为了坚定他们自身抗争的“意义”。
如果他们变得和“主机”一样，只是为了取代而冷酷地清除一切，那他们的抗争又有什么意义？他们与“主机”又何异？
“我的混沌……或许能做到。”林枫抬起手，掌心中那缕融合了时间因果奥秘的“太初生生造化光”微微摇曳，“混沌，可以包容秩序，也可以……分解秩序，还原其最本初的状态。如果操作足够精细，或许能在摧毁其系统功能的同时，不伤及那些可能存在的、被加密的‘真灵碎片’……”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挑战。
对力量掌控的要求，达到了极致。
但林枫愿意去尝试。
为了那些变成了齿轮，却仍在无声悲鸣的先烈。
也为了，他们自己心中那团，绝不能熄灭的……人性的火焰。
悲鸣齿轮，系统爪牙。
可恨可悲，亦需度化。
混沌非毁，亦可是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