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燎原这个名字,如同一座无形的山岳,轰然砸落在黑风峡中。
峡谷之内,那三名不可一世的天狼部强者,脸上的表情,在这一刻精彩到了极点。
那名邪修,脸上的诡笑瞬间凝固,眼中流露出恐惧的情绪,下意识地,他向后缩了半步,躲到了幻心道姑的身后。
而幻心道姑,原本妩媚妖娆的脸上,血色褪尽,变得惨白如纸。她手中的拂尘,都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至于直面卫燎原的武道强者霸拳,他的反应最为激烈。他那庞大的身躯,竟是因为极致的震惊与忌惮,而绷紧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镇北狂帅……卫燎原。”霸拳的声音,再无之前的狂傲,而是充满了干涩与难以置信,“你不是应该在北境长城,防备我族大军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在天狼部的必杀名单上,卫燎原这个名字,常年高居前三。他是所有天狼部武者心中,如同梦魇一般的存在。一个凭借一双铁拳,硬生生在血腥的北境战场上,打出了武道不败神话的……疯子。
峡谷入口处,身披重甲的卫燎原,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笑容充满了野性的张力。
“老子在哪儿,哪儿就是北境长城。”
他一步踏出,整个峡谷的大地,都为之猛地一震。一股霸道绝伦的战意领域,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与简随云那温润平和的仁风领域,泾渭分明,却又相得益彰。
“简酸儒,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跟人磨嘴皮子。”卫燎原看都懒得看那三名敌人,只是对着马车的方向,朗声笑道,“这等货色,也值得你亲自出手?说吧,这三头畜生,你想怎么处理?要活的还是死的?”
简随云掀开车帘,看着自己这位多年未见的好友,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笑容。
“卫兄,多年不见,你这暴烈脾气,还是没改啊。”他看了一眼脸色剧变的霸拳三人,缓缓说道,“这三位道友远道而来,总得让他们……尽兴而归才是。”
他顿了顿,补充道:“留一个能说话的就行。”
“哈哈哈哈!好!”卫燎原仰天大笑,笑声中肆散着嗜血的快意,“那这个最大只的,就归我了。剩下的,你们先对付着!”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动了。
没有花哨的技巧,没有玄奥的法门。
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冲锋。
“轰!”
他脚下的地面,轰然炸裂。他整个人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音爆,悍然冲向了霸拳。
霸拳脸色剧变,面对卫燎原,任何躲闪和退缩,都等同于自杀。唯有以硬碰硬,以强对强,才有一线生机。
“吼!”
霸拳发出一声震天怒吼,他体内的气血疯狂燃烧,不动明王身催动到了极致。他的身体,再次膨胀了一圈,古铜色的皮肤上甚至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如同实质般的血色罡气。
“武道神通——崩山靠!”
他沉腰坐马,整个人的重心猛地向下一沉,然后用自己的肩膀,狠狠地撞向了冲来的卫燎原。
这是他最强悍的防御招式,亦是至刚至猛的攻击招式。他曾用这一招,硬生生地撞碎过一座山。
面对他这石破天惊的一撞,卫燎原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狞笑。
“米粒之光!”
他同样没有闪避,只是将那砂锅大的铁拳,猛地攥紧。
“军道杀拳——破阵!”
没有巨大的拳影,没有华丽的光效。
有的只是最纯粹、最原始、最霸道的……力量。
他所有的气血,所有的战意,所有的杀气,都在这一刻,凝聚在了他的右拳之上。
轰——!
拳与肩,在峡谷的中央,悍然相撞。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苏文渊只觉得眼前一片煞白,一股毁灭性的冲击波,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地面上的岩石,被犁过一般,寸寸碎裂,向外翻飞。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骨裂声,清晰地响起。
只见霸拳号称万法不侵的不动明王身,在卫燎原那只看似平平 无奇的拳头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从肩膀开始,寸寸龟裂。血色的护体罡气,像是破碎的鸡蛋壳,四散纷飞。
“不……不可能……”
霸拳的眼中,蕴含着极致的恐惧与绝望。他感觉到,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摧枯拉朽般撕碎了他的防御,涌入了他的体内,破坏着他的五脏六腑。
“在我大奉军魂面前,尔等异族,皆为……土鸡瓦狗。”
卫燎原冰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下一刻,霸拳那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软软地倒了下去,生机,断绝。
一拳。
仅仅一拳。
一位与大儒同级别,天狼部顶尖的武道强者,当场……毙命。
车内,苏文渊看着眼前这暴力到了极点的一幕,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一直以为,力量是像老师那样,言出法随,改写规则。
可今天,他见到了另一种更加原始,也更加……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的拳头,硬到足以打碎一切“道理”的时候,你,就是道理。
万般伟力归于己身。说实话,苏文渊有点心动了。
……
就在卫燎原一拳轰杀霸拳的同时,幻心道姑和毒翁,已经彻底被吓破了胆。
他们没有丝毫的犹豫,转身就逃。
幻心道姑的身上,再次弥漫出那片白色的云雾,试图遁入虚空。
而毒翁,则从他那巨大的葫芦里,喷出了一股浓郁的绿色毒雾,断后。
“想走?”
一声温和的声音,从马车内悠悠传来。
简随云,甚至都懒得再起身。
他对着那片即将消失的白色云雾,轻轻一点。
“君子,不行险地。”
儒道之术——言定乾坤。
刹那间,幻心道姑周围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彻底凝固。她那引以为傲的空间法则,在简随云这句圣人之言面前,如同儿戏般,被彻底镇压。
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从虚空中,被硬生生地挤了出来。
而另一边,那股汹涌的毒雾,也遇到了它的克星。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简随云的声音带着一股煌煌天威。
一股更加纯粹的浩然正气,从天而降,如同一轮金色的太阳,照耀在那片绿色的毒雾之上。
“滋滋滋……”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消融声响起。那能腐蚀万物的剧毒,在这股正气面前,如同遇到了天敌,被净化、蒸发,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不!”
毒翁发出一声绝望的惨叫。
下一刻,数十支闪烁着破甲寒光的重弩箭矢,已经如同毒蛇般,精准地洞穿了他的四肢,将他死死地,钉在了地上。
早已列阵待发的虎豹骑,出手了!
转瞬之间,三位不可一世的天狼部顶尖强者,一死,一被擒,一被重创。
战斗,结束得,干净利落。
卫燎原走到被空间禁锢、动弹不得的幻心道姑面前,看了一眼,撇了撇嘴:“这娘们长得还行,就是心太毒。简酸儒,这个活口,就交给你了。我只要那个矮子的……葫芦。”
说完,他便大步流星地,走向了被钉在地上的毒翁。
简随云微笑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他看着满目疮痍的峡谷,又看了看远处那一张张崇拜与敬畏的年轻军士的脸庞,最后,将目光投向了车内,同样处于巨大震撼中的少年。
“文渊,”他温和地说道,“现在,你看到了。”
“这,就是我大奉的道理。”
“既有,我辈儒生的春秋笔。”
“亦有,边关将士的……霸王枪!”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中带着一丝深意。
“今日之事,看似因你而起,但实际上,却是我与卫兄,联手布下的一个局。”
“哦?”苏文渊一愣。
“天狼部在我大奉腹地,安插了多少钉子,连都察院都难以尽数查清。今日,我们便是要借你这块完美的祭品为饵,将他们隐藏在深水中的一条大鱼,给钓出来。”
“这三位,便是那条大鱼。”简随云看着被制服的幻心道姑和毒翁,眼中闪过一丝冷冽,“从他们的嘴里,我们能挖出的东西,远比一个刘德海,要有价值得多。”
“至于京城的李家……”简随云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光,“那才是真正的深潭。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我们……还不能轻易动他。”
“今日之后,天狼部损失惨重,李家的线索也暂时中断,你的处境,会安全许多。”
“但,这只是暂时的。”
他看着苏文渊,语重心长地说道:“京城才是真正的风暴中心。那里有更大的舞台,也有更凶险的敌人。”
“你,准备好了吗?”
苏文渊看着眼前这位运筹帷幄的老师,再看看远处那位霸气无双的将军,心中的震撼,渐渐化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豪情!
他走下马车,对着简随云,深深一揖。
“老师,”他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的火焰,“学生,已经迫不及待了。”
简随云与卫燎原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