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云笑眯眯的看着满脸错愕的停云,为她叙说了一下刚才林悠给她治疗的事。
在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驭空长出了口气:“还真要多谢星穹列车的帮助。”
“我想和你说的话还有很多,但都留到路上吧。回罗浮路途遥远,我们有的是时间。”
“就算无法根除,缓解病症的法子...仙舟一定拿得出手。”
停云:“这我从不怀疑,只是...既无旁人,停云便多问一句。”
“...非得回罗浮吗?”
驭空头上冒出一个问号:“怎么?你不打算回去吗?”
停云:“幻胧处事心狠手辣,该被除掉的我却活了下来,阮·梅大人与仙舟素无干系,又为何要对小女子出手相救?”
“想来是停云不知不觉间成了他人对弈的棋子吧。”
驭空:“...联盟内部也有人这么认为,嫌疑人如今正在【玉阙】。”
停云了然的点了点头:“如此这般,停云实在不该重返罗浮,为局势平添混乱。不妨顺水推舟,物尽其用?”
驭空微微皱眉:“物尽其用...是何意?”
停云:“如今烬灭(毁灭)的烙印在我体内,经过恩公的治疗后,两股力量维持着平衡,这具由幻胧亲手所造的身躯,定能派上用场。”
“如果可以,希望驭空大人将此事上呈将军,送我觐见元帅——这副身躯,也许能帮助联盟向着仙舟的敌人更进一步。”
驭空深吸一口气“......”
“此前阮·梅只身造访罗浮,也提到了你的事,与星穹列车发来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
“天将们判断,你的生还不在幻胧计划之内,若应用得当,定能作为一支奇兵,帮联盟取回先机。”
“但如此一来,必须对内隐瞒你【死而复生】的消息,我实在希望做决定前,能听听你自己的想法。若你想要回家......”
“那我定会力排众议。”
停云笑道:“还好,停云也算为您省了些力排众议的口舌。”
驭空叹息一声:“前路凶险,你若打定主意要走,我自然没道理阻止。但...许是我私心过甚吧,我仍希望能清楚地知道,你的选择是否出于本心?”
停云:“俗话说【因祸得福】,恰恰是这趟美梦之旅让停云看清了自己。”
“而此时此刻,也有一桩旁证能为驭空大人展现我的本心。”
“请跟我来,想必就在这附近。”
驭空跟着停云来到船头的甲板上。
“那是......”驭空一眼就看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身影。
那是一只和之前别无二致的停云。
停云解释道:“此前,因为一场奇遇,我在梦中碎成许多个【停云】。她们都是我的一部分,专注于不同的记忆。”
“而其中一位,她当时走得太过遥远,以致未能回顾此身,直到现在。”
驭空看向站在船头的停云:“...你说的是她么?”
“她这是...在做什么?”
停云:“她正沉醉于某件令我无比迷恋的事物。”
“作为一道心绪,她和新生的孩子没有区别。登上这艘船,仅仅是因为心中的悸动。”
“驭空大人,还记得么?也许对您而言,那只是一次平平无奇的飞行。可对于某个孩子......”
“那是她与【天空】的初次邂逅。”
驭空流出怀念的神色:“我当然记得。”
驭空回忆起停云小时候时发生的事。
驭空驾驶着星槎,带着小停云飞上天空,而小停云既兴奋又紧张抓着驭空的衣角四处张望。
驭空感叹道:“那时,你还是能被我抱在怀里的年纪。”
停云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现在也未尝不可,您试试无妨。”
驭空闻言笑道:“怕是抱不动了。”
停云:“开个玩笑。”
驭空:“回想起来,那时你总缠着我要上一次星槎看看,还把飞行士当作自己毕生的理想。可真正飞上高空后,却又惊慌失措,紧紧抓着旁人的衣角不放。”
停云感叹道:“可正是那次飞行,撬动了我的一生。”
“彼时,眼见天地铺开,不见边际,我深深为此着迷,不是因为站在高处而是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这世上,我们还能走得更远。”
“因此,即便没有驾驶星槎的天分,性格也不好争斗,小女子仍选择随商团四处奔走。”
“时至今日,这份雀跃也依然在心中鼓动。”
驭空:“仍未改变?”
停云:“从未改变。”
“如今,停云也能再次启程,以一介【忘归之人】的身份,行向更远的天际了。”
结束了这场理念的谈话,停云关心起之前的老东家来:“话虽如此,【鸣火】那边还好吗?”
驭空:“我暂交给岩明代为打理了。你也了解他的为人,不用担心,只是此人办事作风总有些激进,恐怕不太符合你一贯的行商原则。”
停云:“行商原则......”
“【舍其所争,去其所弃,方能交流天下,得我所欲】——八面玲珑这点,我今后也不会改变。”
“但如今,停云同样明白,行商的法则能与人博弈,却难与神相争。”
驭空:“这原本就不是你该承担的责任。你只是这场战争里的一个无辜的幸存者。”
停云微微摇头:“驭空大人...不也当过战争的【幸存者】吗?”
闻言,驭空长叹了口气“......”
停云转身看向天空,继续说道:“朦胧的梦中,好似有人对我说过:幸存者的名字往往是【不幸】,可是......”
“驭空大人,天上煌煌众神以人为弈,博戏群星,留下一地冤魂孤冢、白骨累累...你可曾想过,要祂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