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丝刀卡在光流里，江无涯的手臂被震得发麻。那股蓝光像活的一样往他身体里钻，骨头缝都开始发烫。他咬牙撑住，口袋里的碎片滚烫得几乎要烧穿布料。
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响了。
不是机械音，也不是周慕白的录音，而是一种直接钻进脑子的低语：“接受融合，你将获得神力。掌控时空，重塑现实，一切代价由我承担。”
江无涯冷笑一声，手臂一拧，把螺丝刀从光流中拔了出来。
“神力？我不稀罕。”
他猛地掏出所有能量柱碎片，狠狠砸向地面。
啪！
碎片撞上冰层，瞬间炸开一圈金光。那光不刺眼，却让整个裂缝周围的空气都扭曲了一下。悬浮在空中的水晶状核心猛地一顿，表面流动的灵契兽虚影也卡住了半秒。
就是现在！
“林小闪！亮灯！”
话音刚落，一道蓝色电弧从侧后方撕裂风雪。
林小闪站在三米外，十指张开，掌心电网交织成网。她头发全炸了起来，每一根都冒着电火花，绝缘服下摆猎猎作响。
电磁网精准罩住系统核心。
滋啦——
电流缠绕，外壳开始龟裂。裂缝里透出诡异的红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挣扎。
“吃货兄弟！”江无涯转身一脚踹向核心，“这玩意儿不能留！”
核心被踢飞，直奔铁皮猪而去。
铁皮猪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它仰头长啸，背部轰然展开一对金属翼板，中间露出一个旋转的推进口。这是它用战场上捡来的引擎残骸自己焊的，还没试过威力。
但它知道，这一炮必须响。
核心撞上獠牙前端，磁力束瞬间凝聚。下一秒，推进器全功率启动。
轰！！！
一道银灰色光束冲天而起，带着系统核心直射高空。速度快得连残影都没留下，只在空气中划出一条笔直的热浪线。
林小闪双手合拢，电磁网跟着升空收缩。
千米之上，光球成型。
然后——炸了。
没有声音先来，只有强光撕开阴云。紧接着是冲击波，环形扩散，积雪翻卷如墙，基地的监控塔像纸片一样被掀飞。能源舱爆裂，地下通道口塌陷，整片北极设施像是被人从底下抽了一脚，轰然下沉。
江无涯被气浪掀得后退两步，但他没倒。他站稳了，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光点。
那是记忆碎片。
每一片都在发光，映出不同的画面。
有他第一次给饭桶泡面的场景，也有童童放飞第一只卫生纸鹤的瞬间。还有陈卫生蹲在废纸堆里搓纸团、赵铁柱抱着女儿喝粥、张婶拿晾衣杆戳丧尸眼睛……
这些都不是系统该有的数据。
这是它偷偷收集的。
是它以为能拿来控制他的把柄。
江无涯看着那些飘落的光影，没有伸手去接。他只是抬起手，拍掉肩上的雪。
然后走到林小闪身边。
林小闪单膝跪地，喘着气，电弧还在指尖跳动。她抬头看他，说了句：“饲主大人……这次我挺你到底。”
江无涯没回应这句话。他解下腰间最后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包受潮的泡面。
袋子打开，面饼碎屑随风升起，混入记忆雨中。
他对着天空喊：“听见没？老子不靠你给的力量活！也不拿兄弟们的命换明天！”
“这世界爱塌不塌，咱自己搭回来！”
声音不大，但穿透了风雪。
铁皮猪趴在地上，推进器冒烟，尾巴慢悠悠扫了两下雪地，像是在比耶。
林小闪慢慢站了起来，站到江无涯右侧。
两人一猪，立在废墟中央。
远处，基地结构还在倒塌。金属断裂声接连响起，火光从地下通道口窜出，又被风雪压灭。
江无涯低头看了看手。
掌心有一道新裂口，血还没凝固。他没管它。
他知道接下来不会安静。
果然，几秒后，林小闪突然开口：“不对劲。”
江无涯皱眉：“怎么？”
“刚才爆炸的时候，我捕捉到一段异常信号。”林小闪盯着空中尚未散尽的光点，“频率很熟，像是……系统的底层代码在重组。”
江无涯眯起眼：“意思是它还没死？”
“不是死不死的问题。”林小闪摇头，“是它可能换了形态。刚才那一炸，不只是释放记忆，更像是……主动分裂。”
江无涯沉默两秒，忽然笑了：“行啊，那你告诉我，现在它是谁？”
林小闪正要说话，铁皮猪突然低吼一声。
它前蹄刨地，鼻子朝天猛吸一口气，然后转向某个方向，獠牙对准。
江无涯顺着看去。
风雪中，有个东西正在缓缓浮现。
不是人影，也不是机器。
是一块漂浮的金属板，边缘焦黑，表面刻着一行字：
【融合协议未终止，宿主权限待确认】
江无涯盯着那块板子看了三秒，忽然抬脚走过去。
林小闪想拦他，但他摆了摆手。
他走到金属板前，伸手摸了摸那行字。
指尖传来轻微震动。
然后，机械音再次响起，这次更轻，更近，像是贴着耳朵说的：
“最后一次提示：接受融合，可重启文明。拒绝，则一切归零。”
江无涯听完，转头看向林小闪和铁皮猪。
“你们听见了吗？”
林小闪点头。
铁皮猪哼了一声，鼻孔喷出两道白气。
江无涯又问：“你们怕吗？”
没人回答。
但他知道答案。
他回过头，对着那块板子说：“老子从社区发救灾物资开始就没信过什么唯一路径。你说归零就归零？那你倒是让我看看，什么叫零。”
他一把扯下金属板，反手扔向铁皮猪。
“吃！”
铁皮猪张嘴就吞。
咔吧一声，板子消失在嘴里。它打了个嗝，尾巴甩了甩，像是在说：没了。
江无涯拍拍它的头：“干得漂亮。”
林小闪忽然说：“等等。”
她指着天空。
刚才爆炸留下的光球残迹还没完全消散。而在那片余晖中，新的图案正在形成。
不是代码，也不是文字。
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环形结构，中心有个缺口。
看起来，像某种坐标。
江无涯盯着看了几秒，忽然想起什么。
“老主任工作证上的印记……”
林小闪点头：“对上了。这个图案，和你证件内侧刻的符号一致。”
江无涯愣住。
那个印记，是他一直以为的老主任随手刻的防伪标记。
原来不是。
那是钥匙。
是系统真正害怕的东西。
他刚想说话，铁皮猪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它趴在地上，四肢抽搐，背上电路爆出火花。推进器自动启动又强行关闭，反复三次。
“它怎么了？”江无涯冲过去扶它。
林小闪伸手探查，脸色变了：“它吞的那块板子……在它体内激活了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份残留指令。”
江无涯瞪眼：“还能远程控制？”
“不是控制。”林小闪摇头，“是唤醒。它体内的系统组件正在重新连接，形成一个新的节点。”
江无涯立刻明白过来。
他们炸掉了主核心，但系统把一部分功能藏进了碎片里。
而现在，铁皮猪成了新的容器。
他盯着铁皮猪颤抖的身体，握紧了拳头。
如果现在动手，还来得及把它体内的东西挖出来。
但代价是什么？
铁皮猪会不会死？
他犹豫了一秒。
就这一秒，铁皮猪突然睁眼。
猪眼里不再是熟悉的浑浊棕黄，而是泛起了淡淡的蓝光。
它缓缓抬起头，看向江无涯，张开嘴。
发出的不是猪叫。
而是一段清晰的人声：
“检测到自由意志宿主。启动最终对话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