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江无涯就蹲在铁皮猪旁边。它的肚子还冒着冷气,装甲板缝里结了一层白霜。他伸手拍了两下,金属外壳“咚咚”响。
“行了兄弟,任务完成。”他说,“把箱子吐出来吧。”
铁皮猪打了个嗝,肚子里的冷藏箱滑了出来。标签上的字还在:低温储运·严禁开启。江无涯把它抱起来,转身走向广场。
昨晚的事已经传开了。一群人围在废弃公交站台前,踮脚张望。有人咳嗽,有人抱着孩子,还有老人拄着拐靠墙站着。
童童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拿着登记本。“名单我都核对过了,五十个,全是小孩和六十五岁以上的老人。”
江无涯点头,把箱子放在公交顶上。他爬上车顶,声音不大:“第一批疫苗,孩子和老人优先。”
底下立刻吵了起来。
“凭什么啊?我们青壮年干活最多,凭啥排后面?”一个男人喊。
“我家娃才十岁!不打针能活几天?”另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挤上前。
“你们懂什么!”张婶提着晾衣杆走过来,嗓门炸得像喇叭,“老人抵抗力差,孩子发育没完,病毒来了第一个倒的就是他们!你们想抢,先问问我的杆子答不答应!”
她一甩杆子,戳中地面一块碎砖,“啪”地裂成两半。
人群安静了一秒。
江无涯没再说话,打开箱子,拿出一支疫苗管举起来。“这东西不是奖励,是救命。谁最扛不住,谁先用。不服的现在提意见,等打了针再闹事,饭桶负责请客。”
饭桶在下面哼了一声,獠牙蹭了蹭地面。
没人再吭声。
童童爬上公交,把登记本递上去。江无涯低头看,第一行写着:李小苗,3岁,发烧两天。
“人呢?”他问。
张婶立刻冲进人群,背起一个小女孩就往这边跑。那孩子脸通红,眼睛闭着,呼吸急促。
“我孙女!”张婶喘着说,“烧了一夜,刚才都抽了两下!”
江无涯跳下车,接过孩子抱进临时帐篷。医生已经在等了,接过疫苗准备注射。
张婶站在外面,手抓着帐篷布,指节发白。她没进去,只是转过身,背对着所有人,肩膀开始抖。
然后她蹲下去,捂住嘴,眼泪往下掉。
没人说话。只有风吹过废墟的声音。
江无涯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肩。“打了,没事了。”
张婶点点头,没抬头,也没松手。
童童这时悄悄拉了拉江无涯的袖子。“哥,你看这个。”
她摊开手掌,是一小片贴纸,上面印着编码:Vx-7-108-A。
“这是从疫苗盒内层撕下来的。”她说,“我记得U盘里那份档案,页码编号是Vx-7-108-b。这个A和b……应该是同一批。”
江无涯盯着那串字,眉头动了一下。
系统提示突然弹出:【解锁支线:追踪疫苗来源】。
他没说话,把贴纸塞进口袋,顺手把空箱子折了两下,塞进腰间塑料袋。那是饭桶平时最爱啃的金属残渣。
阳光照下来,第一批接种的孩子被妈妈搂着坐在地上。有的哭,有的睡着了,没人乱动。
老吴头拄着拐杖站在远处,看着这一幕,慢慢点了下头。
陈卫生抱着一摞再生纸绷带走过,低声问:“接下来怎么办?”
江无涯望着人群,嘴里蹦出一句:“这账不划算,但得干。”
他话音刚落,泡面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跳上公交顶棚。它左耳缺角沾着露水,金毛湿漉漉的,蹲在那里东张西望。
忽然,它鼻子猛抽两下,尾巴竖直。
江无涯抬头。“怎么了?”
泡面猴没理他,转身朝东北方向叫了一声,短促尖锐。
江无涯皱眉。那个方向……是净水塔。
他刚想开口,童童突然拽他袖子。“哥,你看那边。”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避难所入口处有辆三轮车正缓缓靠近。车上堆着几个菜筐,盖着灰布。
赶车的是个穿旧夹克的男人,戴着口罩,低着头。
江无涯眯眼看了两秒。“不认识。”
“但他车上……”童童压低声音,“有‘S-7’的标记。”
江无涯猛地站直。
泡面猴在车顶弓起背,毛全炸了起来。
陈卫生也看到了,快步走过去拦在路口。“站住!报身份!”
那人停下三轮车,抬起头,露出半张脸。
江无涯往前走了一步。
泡面猴尖叫一声,从车顶扑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