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帝瞳孔微缩,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谁在敲登闻鼓?”
小太监伏在地上,声音更颤:“回陛下,是将军府的穆小姐,她,她抬着口棺材在宫门口不停的在敲着登闻鼓,说要状告户部尚书苏大人。”
崇明帝一听,往龙椅上一靠,看着方才还一直跟他诉委屈的苏振业道:“苏卿,今儿可真是稀罕,你跟朕告她,她一个小丫头如今居然敢敲登闻鼓状告你,好好好,既然你们都要找我做主,如方才太子所言,让那丫头也来说一说,今日这大殿之上,朕做不了主,还有文武百官给你们主持公道。”
说完看向小太监道:“去让穆小姐进来回话。”
“是。”
此时的苏振业趴在地上已经蒙了,搞什么?穆家那丫头,一介女流竟然敢敲登闻鼓。·····
太子站在那,连他也没想到,穆海棠竟然敢敲登闻鼓,他心里忍不住在想:“萧景渊啊萧景渊,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看上个什么女人啊,胆子比她这个人还大,简直就是浑身是胆。”
“娶回家??太子唇角微扬,等萧景渊回来,他定要问问他,长了几个膝盖骨,那两条腿抗不抗打才行,呵呵,还口口声声说要打断人家的腿,现在看,不定断的是谁的腿呢。”
一刻钟后,穆海棠牵着唤儿,命人抬着镇国将军的甲胄,进了大殿。
崇明帝看着一身素白的她,又看了看那甲胄,开口道:“穆丫头,你为何穿成这样啊?还有这不是朕赐给你爹的盔甲吗,怎么抬进大殿来了,还有,到底是何事竟然敢去敲登闻鼓?”
穆海棠拉着唤儿跪在大殿之上,开口道:“圣上,您别急,等臣女一会儿说完,您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先说今日我为何敲登闻鼓,因为臣女要状告户部尚书之子苏光耀,昨日在上京城中当街纵马,就因老人无意挡了他的路,他竟不问缘由,一脚将老人踢死。事后非但没有半分悔过,还扬言要把老人的尸体扔去喂狗。”
他踢死的那个老人,是个寻常百姓不假,可她还有一个身份,她是英雄的母亲,他的儿子此刻正身在西北苦寒之地,身披铠甲,与意图进犯的西凉对抗。
圣上,自古忠孝两难全,他的儿子,在为国尽忠,所以才不能在她身边尽孝,老人一个人拉扯孙子,就这么不明不白死在了大街上。
若是那名将士知道,他的母亲,被官宦子弟不问青红皂白,在繁华的上京城,一脚毙命,您让他情何以堪。
臣女斗胆敢问陛下 —— 究竟是谁给了苏光耀这般胆子,让他敢在天子脚下草菅人命。
臣女还想问陛下———这东辰国还有没有王法?是不是官员之子杀人就不用偿命?
那些为东辰国抛头颅洒热血,用命戍边的万千将士,他们的亲属,是不是就能任人随意斩杀。
穆海棠的话震惊了所有人,包括上座的崇明帝,宇文谨像是第一天认识她一般就那么看着她,这还是当初那个一看见他便脸红的小姑娘吗?
回过神的崇明帝猛地一拍书案,对着跪在地上的苏尚书吼道:“苏卿,这丫头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儿子当街踢死了人,你还敢在早朝上告黑状。谁给你的胆子?”
苏振业慌得膝行半步,额上渗出冷汗,忙不迭开口辩解:“陛下!陛下息怒!穆小姐所言实在有失偏颇!犬子当日只是失手,绝非有意伤人!况且…… 况且他事前并不知晓,那老妇人的儿子竟是西北戍边的将士啊。”
没等崇明帝说话,穆海棠冷哼一声道:“苏大人还真是教子有方啊?不知道她的儿子是西北将士?她就算是个普通百姓,难道就该被你儿子踢死吗?”
“我也看了,你儿子能有今日,你怪天怪地,就是不怪你自己?他都当街杀人了,你作为父亲,不是教导他让他勇于担责,反倒替他百般狡辩?你可真是个好父亲,你厉害。”
苏尚书听到穆海棠竟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嘲讽他,立刻气急败坏的道:“你个小丫头,还教训上我了?我哪点说的不对,确实是失手,若是我儿拿刀上去导致其致命,那是他杀人,他不过是踢了她一脚,说明他并没有杀人的意思,怪只怪她垂垂老矣身体太差,才会出现此种后果,怎么到了你嘴里就变成了我儿故意杀人了呢?”
反倒是你,你才是当街行凶,蓄意伤害,你生生捏碎了我儿子的膝盖骨,如今我儿尚未议亲,就成了废人,那些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又怎会嫁?”
“呦,呦呦呦,圣上,您真是屈才了,苏大人不该当户部尚书,应该让他去当使者,没准苏大人去了西凉,用他那两片嘴,就能敌得过西凉千军万马。”
“好一句,我儿不过是踢了他一脚,并不是要杀人,是老夫人垂垂老矣,身体太差才会一命呜呼。”
“好好好,那照苏大人这么说,我不过也是和令公子开玩笑,因为我也没拿武器,是令公子说腿疼,我好心帮他揉了揉腿,谁知竟然一不小心把令公子的膝盖骨给揉碎了,怪只怪令公子天生,生了一副贱骨头,一碰就碎,怨得了谁啊?”
“你,你,你简直胡说八道,分明是你故意行凶,你还敢抵赖?”苏尚书气的满脸涨红,指着穆海棠的手指都在抖。
穆海棠一点不惯着他,”啪。“的一声就把他的手给打开了。
冷声道:“苏大人,我最烦别人拿手指着我,你要是在指我,我怕是手痒痒了,也会忍不住给你揉一揉手指头,就是不知道你的骨头够不够硬,会不会跟你儿子一样一揉就坏?”
“我胡说八道?不是你苏大人先把大家当傻子的吗?同样的事儿,你儿子不是故意,结果人死了,我是故意行凶,可你儿子如今还活着?我抵赖?我抵赖不是跟你苏大人学的吗?我现学现卖,苏大人却如此气急败坏?”
“你可小心,别一口气过去了,那可就没人庇护你那残废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