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巨蛇的嘶吼骤然变调，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它庞大的身躯剧烈颤抖起来，赤红的瞳孔里褪去了所有凶性，只剩下本能的臣服。
头顶的玉角光芒黯淡下去，原本紧绷的鳞片也变得服帖，甚至开始缓缓松开缠绕的身躯，将头埋向海底的沙床，如同在朝拜般，不敢再抬眼望向苏宇。
苏宇悬浮在水中，周身金光渐敛，龙威却依旧弥漫。他看着伏在脚下的巨蛇，眼神冰冷：“此地不是你撒野之处，滚。”
巨蛇像是听懂了一般，庞大的身躯立刻调转方向，拖着尾巴仓皇逃窜，连游动都带着慌乱，很快便消失在深海的阴影里，连一丝气息都不敢留下。
周围的海水重新恢复平静，只剩下荧光水母依旧悠悠飘荡。苏宇转身看向贝尔摩德，眼底的冷冽散去，又变回平日的模样，只是周身还残留着淡淡的龙息。
贝尔摩德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惊叹，随即又化作惯有的慵懒笑意，隔着屏障冲他抬了抬下巴：“看来，苏宇君的秘密，比这海底还要深。”
苏宇走近，抬手撤去她周身的屏障，指尖轻轻拂过她被水流微湿的发梢：“现在，还想去看看别的地方吗？”
她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带着刚经历过大战的微烫：“当然，毕竟……能让真龙护航的海底漫游，可不是谁都能遇上的。”
月光透过海水洒下来，照亮两人交握的手，也照亮了彼此眼底未说出口的深意。
海水中的波动渐渐平息，荧光水母重新聚拢过来，在两人身边慢悠悠地飘荡。
贝尔摩德望着巨蛇消失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好奇，忽然转头看向苏宇，唇角勾起一抹兴味：“那家伙逃得倒快，说不定窝里藏着什么宝贝呢。”
苏宇失笑，伸手帮她拂去发梢沾染的细小海草：“这位美丽的小姐，你看天上的月亮都快偏西了，再不回去，明天大家该找我们了。”
“怕什么？”贝尔摩德却往前凑了凑，周身的水纹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平日里那双总是带着慵懒与疏离的眼，此刻竟泛起几分孩子气的执拗，连声音都软了下来，尾音微微上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拖腔，“再去看看嘛，就一会儿，说不定能捡到它掉的鳞片呢？”
她说着，竟轻轻晃了晃苏宇的胳膊，指尖在他手腕上若有似无地蹭了蹭。那姿态，哪里还有半分平日的清冷妩媚？
分明是带着点耍赖的撒娇，像个得到糖果还想要第二颗的孩子。
苏宇怔住了。他见过贝尔摩德的风情万种，见过她的狡黠锐利，却从未见过她这般反差的模样——那张美得极具攻击性的脸上，此刻竟染上了几分天真，眼底的光亮比身边的荧光水母还要晃眼。
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他忍不住低头笑起来，笑声在水中漾开，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好，就一会儿。不过说好了，要是再遇到什么‘惊喜’，可别又往我身后躲。”
贝尔摩德立刻松开手，挑眉哼了一声，眼底却藏不住笑意：“谁躲了？刚才明明是给你表现的机会。”嘴上不饶人，身体却诚实地跟着他往深海游去，连游动的姿态都轻快了几分。
苏宇看着她的背影，指尖还残留着她刚才触碰过的微凉触感，心里像是被海水泡过的棉花，又软又暖。
他加快速度跟上，心里想着：偶尔陪这位“大小姐”任性一次，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月光透过海水，在两人身后拉出长长的光影。
海草深处，巨蛇将庞大的身躯蜷缩成一团，鳞片因恐惧微微颤抖。刚才那道龙息如泰山压顶，至今仍让它心有余悸——那人类身上怎么会有真龙的气息？
明明只是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却能散发出让它灵魂战栗的威压。它甩了甩尾巴，试图将恐惧驱散，想着刚才逃得快，总算捡回一条命，正想喘口气，却嗅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
巨蛇顿时怒从心头起，以为是刚才那只不长眼的大白鲨。它猛地从海草中窜出，张开布满利齿的大嘴，发出威胁的嘶鸣，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可当它看清眼前的人时，所有的戾气瞬间凝固。
苏宇和贝尔摩德正静静地悬浮在水中，月光透过海水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尤其是苏宇，周身那若有似无的龙息虽已收敛，却仍像一根无形的枷锁，让巨蛇动弹不得。
“糟了……”巨蛇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就想钻回海草丛。
“等等。”苏宇忽然开口，声音在水中传播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我们没有恶意。”
巨蛇的动作顿住了，它犹豫地转过头，蛇瞳里满是警惕。这人类想干什么？难道是想抓它回去当宠物？还是想拔它的鳞片做护身符？
贝尔摩德轻轻拉了拉苏宇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小心。刚才这巨蛇的凶悍她可是见识过的，此刻虽被震慑，难保不会突然发难。
苏宇却冲她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地看向巨蛇：“刚才是我失礼了，吓到你了吧？我们只是好奇，这片海域竟有你这样的生灵。”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是不是在这里住了很久？”
巨蛇眨了眨蛇瞳，似乎有些意外。它能感觉到，眼前的人类确实没有敌意，那道龙息也只是出于本能的威慑，而非刻意攻击。
它犹豫了片刻，慢慢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只是依旧保持着警惕的姿态，吐了吐分叉的舌头，算是回应。
海水中弥漫开一种微妙的平静，刚才的剑拔弩张仿佛从未发生过。贝尔摩德看着苏宇与巨蛇“对视”的画面，忽然觉得，这片深海好像比她想象中更有趣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