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早有预料,乐宁还是因为这个理由沉默了一瞬。她蹙眉道:“按两人的关系来说,卫阳扬既然又找了人,分手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她当然知道卫阳扬纠缠肯定有其他原因,只是她不能说出来,她需要作为当事人之一蒋雪说出来。
蒋雪沉默了一瞬,朝自己猛灌下一口茶水,叹息一声,神情带着恨铁不成钢道:“还不是云慧她太大方了,两人交往期间,只要卫阳扬一说没钱了,要买什么东西了,她都大方给钱,一次就是两三百三五百,按照现在的工资水平,多要两次就是卫阳扬一个月的工资了。”
“卫阳扬知道自己长得还不错,又比云慧小几岁,渐渐变本加厉。如果不是云慧撞到他带着女朋友回家,根本不可能和他分手。”
“陈云慧和你说要分手后,什么时候和卫阳扬说的要分手。”
“云慧坠桥那天吧,她和我打电话的时候,就说那天和卫阳扬说清楚。我有些害怕,本来准备和她一起的,没想到身体突然不舒服,就没有和她一起。”
蒋雪眼眶骤然红了,捂住嘴低下头,不断抽泣着。
“早知道……早知道会这样,我说什么都要陪着她一起去。”她低头,哭着呢喃,话语里的愧疚几乎要溢出来。
乐宁抽出桌上的纸巾,伸手递给她,轻声安慰:“别想太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谁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人都没有再问,都在等蒋雪冷静下来。
过了差不多两分钟,蒋雪停止了抽泣,用湿巾擦了擦眼泪望向两人:“你们还有什么要问的,我都会回答的。”
“据你所说,卫阳扬这个人脾气不好,他会纠缠这点陈云慧清楚吗?还是说他会纠缠这事儿,是你的臆测呢?”赵庆学见她平静下来,声音平静非常问道。
乐宁漆黑的眸子也看着她,手放在本子上,等待蒋雪的胡嗲。
对警察来说,办案过程中最重要的是,要保持客观面对所有人的话,用冷静的态度分析。他们不能被感情牵扯,不能因此偏向某一方。
如果一定要表露自己的感情和立场,只能在案子完全结束之后,这个案子和他们不再相干的时候。
蒋雪咽了咽口水,睁大眼睛望着两人,嗫嚅道:“是我的猜测,不过卫阳扬确实很贪,他就是为了钱才和云慧在一起的。没了云慧这个摇钱树,他肯定不会甘心,肯定会挽留。”
她顿了顿,继续说:“云慧的脾气我知道,她这个人很倔,决定了的事不管别人怎么求都改变不了。改变不了云慧,卫阳扬肯定会不甘心的。他就是个暴脾气,而且日常相处我也能感觉到,他报复心很重,肯定会报复云慧。”
“云慧出事,我肯定第一个怀疑他。”
她抬起双眼,目光炯炯盯着乐宁和赵庆学,眼神里带着渴望和祈求。
很明显,她希望两人听她的,相信她的说辞。
乐宁没有赞同她的说法,也没有出言反对,只点了点头说:“你说的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一定会尽全力调查的。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我们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对了,陈云慧家很有钱吗?能让她这么花销。”
“有的,陈叔叔和陈阿姨有两间铺面,都在繁华路段,这些年下海做生意的人多,租的人也多,每个月有三四千的租金。”
蒋雪明显对陈家的情况有所了解,对他们的财务情况信手拈来。包括他们还有两三处房产,以及老两口还不错的退休金。
“这些都是云慧告诉我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些她都没有瞒着我。”
乐宁垂着眼,没有说什么。
蒋雪看着她记录,有些好奇道:“你们问这个,有什么讲究吗?”
乐宁抬眼看她,微微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调查清楚情况。”
“好……”蒋雪点了点头,“那我可以走了吗?”
乐宁点头:“可以了,如果有什么别的线索,可以直接打电话告诉我们。”
“好的,好的,我一定。”蒋雪拿起放在旁边椅子上的包,朝乐宁说着,背上包转身离开。
黑色漆皮的包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微弱的光,包上的合金扣子晃了晃乐宁的眼睛。
她的目光不自觉被蒋雪的衣服吸引。
之前没怎么注意,只觉得她穿着的红色波点衬衫和牛仔裤看着很不错,很是好看时髦,哪怕现在开放了,街上打扮的人还是不是很多的。
还有她刚到肩膀的细卷发,精致又漂亮。
“她这一套下来,要上千块。”赵庆学见乐宁望着蒋雪,也跟着看了几眼后说道。
乐宁不置可否,只是说道:“她确实舍得。对比陈云慧,她似乎只舍得把钱给卫阳扬?”
赵庆学望向她:“有点可惜了吗?”
乐宁耸了耸肩,挑眉默认了赵庆学的说法。
两人简单对话后,站起身开始回派出所。
作为死前最后一个见过陈云慧,并且极有可能和她产生冲突的人,卫阳扬大概得来派出所一趟了。
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们得先得到所长的批示。
不过不是抓捕,也不是逮捕,只是传唤。
派出所和办案机关有权在案件当时和案件有关时,向和案件有关的人进行传唤。可以口头传唤,也可以下达传唤的文件, 他们现在这个是刑事传唤,需要严谨一些,需要得到所长的同意。
所以哪怕两人想现在就传唤,也只能等待,报告上去后明天再去将人带回来。
至于为什么不是口头传唤,主要是怕卫阳扬闻风而逃。
晚上八点半,两人得以下班。
回到家,乐宁拿出自己的衣服、裤子和鞋袜,洗漱后洗干净它们,将它们晾好,才在卫英兰的念叨下入睡。
乐宁唯一得到的教训就是在派出所有条件一定多备一套鞋袜衣服,不然湿了弄脏了没办法换。
夜色渐深,虫鸣鸟叫偶尔从窗外传进来,怀揣着明天传唤嫌疑人要怎么问的思绪,乐宁陷入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