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仓库之中,攻守之势逆转只在一瞬之间。
瓦莱里安和他手底下的精锐们,上一秒还是围猎的恶狼,下一秒就成了被铁笼围困的野兽。
只是一瞬间,无数冰冷的钢铁巨人无声地矗立在他们四周,封死了每一条退路。
这些机甲形态各异,有扛着巨盾形似骑士的,也有肩扛巨炮;有的轻盈似鬼,臂展利刃。
虽然看不出对方的深浅,但光是展露在他们眼前的数量就足以让这群亡命徒感到呼吸困难。
有几个佣兵的眼神已经变了,他们看向瓦莱里安的目光里,燃烧着被欺骗的怒火。
他们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抓住这个蠢货雇主的衣领,狠狠地质问他这他妈的是他口中那个“很简单”的任务?
现在小丫头是找到了,但你也没说对面的‘保镖’有这么多啊!
而且谁家机械师会飞啊!
艹,老子这是被坑了吧!
绝对是被坑了吧要杀的人其实是他们吧!
芙蕾雅似乎完全没有理会这群猎物内心的崩溃,她悬浮离地白色的裙摆无风自动。
她共享着露米娜那边的感受,‘看着’那边露米娜一本正经地“净化”对手时的愉悦。
嗯,露米娜那边看上去也玩得挺开心。
那自己这边,也该开始了。
芙蕾雅的视线缓缓扫过下方,再次发出了自己那甜美而天真的邀请。
“怎么?”
她歪了歪头,红色的眼眸里闪动着纯粹的好奇。
“很难选吗?”
“是想被我的宝宝们一起围殴呢,还是想勇敢地站出来随便选一台出来单挑?”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
瓦莱里安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被扼住脖颈的怪响。他死死瞪着那个悬浮在半空中的少女,那张精致甜美的笑脸,此刻在他眼中比最狰狞的恶鬼还要恐怖。
理智的弦,在那双猩红眼瞳的注视下,彻底崩断。
“杀了她!”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和愤怒而变得扭曲尖利。
“给我杀了她!!”
然而,没有回应。
那些他重金请来的、每一个都能以一当十的精英们,没有一个动弹。
他们的身体僵硬,握着武器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冷汗浸透了他们的背脊。
在绝对的、碾压性的实力差距面前,所谓的金钱诱惑,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为首的那位‘黑手套’已经是这群人里最镇定的一个,但此刻,他的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目光在芙蕾雅和周围那些冷冽的机甲之间疯狂跳动。
动?
那我问你敢不敢动。
芙蕾雅看着下方僵住的十一个人,笑容更甜了。
“真没礼貌。”
“人家都问话了,怎么能不回答呢?”
她抬起纤细的手指,在空中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啪’
离她最远,位于仓库角落的一台重装机甲动了。那台钢铁巨兽只是缓缓抬起了手臂,手上的光束步枪在沉闷的机械运作声中,对准了其中一名黑手套成员。
一道细微的红色光束从枪口射出,精准地落在一名倒霉的佣兵眉心。
没有开火,甚至没有魔力聚集的剧烈波动。
但那名身经百战的佣兵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心脏,他双眼翻白,身体猛地一颤,整个人软倒在地。
一股温热的液体迅速从他的裤裆蔓延开来,刺鼻的骚臭味在压抑的空气中弥散。
“看来大家不是很想选。”
芙蕾“轻笑起来,声音清脆悦耳。
“那就由我来替你们决定好了。”
“等等!”
一声嘶哑的怒吼打破了这令人绝望的剧本。
为首的黑手套猛地回过神,多年在生死边缘磨炼出的直觉让他明白,再不做出选择,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单挑!”
他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两个字,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们选择单挑!”
“哦~?”
芙蕾雅的语调微微上扬,拖出一个长长的尾音,似乎对这个答案感到一丝意外。
“是吗。”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带着一丝赞许。
“单挑是吧,勇气可嘉呢。”
“来吧。”
她对着黑手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选择你的对手。”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仓库内所有的机甲同时向前一步。
沉重的金属脚掌踏碎地面,发出整齐划一的轰鸣,数百个猩红的显示器在这一刻全部点亮,锁定了场中除了瓦莱里安之外的每一个活物。
至于瓦莱里安?
没有任何人在理会那个还在一旁自顾自大吼大叫的废物。
接下来炮火声和刀剑声将会成为这片区域唯一的伴奏。
剩下的佣兵们终于从极度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们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将手中淬毒的弩箭、旋转的飞刀、附魔的暗器……
在挑选好对手后他们这次带来的所有压箱底的本事都朝着他们面前的对手倾泻而出。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
芙蕾雅手底下的机甲性能已经远远超越了他们所能承受的极限。
在这些亡命徒的眼中,视野里只剩下无数道残影在场中交错闪现。
他们甚至看不清攻击,只能听到自己同伴的骨头被硬生生打断的声音,以及那一声声戛然而止的惨叫。
每一次黑影的闪过,就有一个人以一个扭曲的姿势飞出去,飞的高高的,再重重的落地。
他们引以为傲的技艺,他们赖以生存的杀人技巧,在这绝对的速度与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幼稚、如此可笑。
不到十个呼吸的工夫。
仓库里重新恢复了寂静。
地上只剩下一片狼藉,和那个呆若木鸡的孤家寡人,瓦莱里安。
他呆呆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那些他引以为傲、花费了家族天文数字财富才招揽来的“精英”,此刻像是破布娃娃一样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不知死活。
金钱构筑的虚假力量,在真正的实力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疾不徐。
瓦莱里安颤抖着抬起头。
芙蕾雅正一步步向他走来,她的靴子踩在混杂着血污与尘土的地面上,却没有沾染一丝肮脏。
她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甜美无害的微笑,猩红的瞳孔里,那层层叠叠的精密机械结构正缓缓转动,光芒流转。
“现在,就剩你了。”
她在他的面前站定,微微俯下身,白色的发丝垂落,几乎要碰到他的脸颊。
“不知我们‘上流’的瓦莱里安先生,你这么晚了还来找我们来,不知是要干什么呢?”
“不妨和我说说呢,说不定人家能帮帮你呢”
屈辱、恐惧、绝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瓦莱里安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他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