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褪去后,山坳里只剩下镇魂碑散发着淡淡的暖光,裂纹中渗出的灵气滋养着周围的草木,刚才被魔气枯萎的野花竟重新绽放了花瓣。
雪狼王趴在碑前,舔舐着腿上的伤口,灵鸟落在它的鼻尖,用翅膀轻轻拍了拍它的耳朵,惹得狼王低低呜咽了一声,眼神却温顺了许多。少年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给金鹰们检查羽毛上的魔气痕迹,药锄上沾着的草药汁滴在地上,竟长出了一小片青翠的草芽。
“这碑……好像活过来了。”石蛮伸手触摸碑面,原本冰凉的石头竟带着体温般的暖意,指尖划过那些古老的纹路,仿佛能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脉动。
卫老拄着拐杖绕碑走了一圈,指腹敲了敲碑底的一块凸起:“你爹当年在这藏了东西,说是等你能激活镇魂碑时,就让你自己取出来。”
石蛮依言抠住那块凸起,轻轻一扳,碑底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个巴掌大的木盒。盒子是用黑檀木做的,上面刻着和封魔鼎一样的镇魔纹,打开时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像是尘封多年的秘密终于被唤醒。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信纸,还有半块断裂的玉佩。
石蛮拿起玉佩,触手温润,另一半的形状正好能和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对上——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他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月下摩挲这半块玉佩,说等他长大了,就告诉他另一半的故事。
“这是你爹娘的定情物。”卫老的声音带着感慨,“当年你娘是药谷的传人,你爹是山里的猎户,就是靠这块玉佩认的亲。后来你娘为了护你爹,被魔修打伤,没撑过那个冬天……”
信纸里藏着的,正是父亲写给母亲的日记。
“三月初七,阿禾(石蛮母亲的名字)教我认药草,说这株‘还魂草’能治魔气灼伤,就是长得太像野草,得仔细找。她的手指真巧,轻轻一拔就起来了,不像我,总把根弄断。”
“五月廿二,阿禾说镇魂碑的光能净化魔气,我们要在这里种满还魂草,让路过的修士都能取走救命。她说,救人的事,多小都值得做。”
“腊月初九,魔气又犯了,阿禾把最后一枚护心丹给了我,自己……我抱着她往回跑,雪下得太大,她在我怀里说,蛮儿以后要是问起娘,就说娘变成镇魂碑旁边的花了,看着他长大。”
石蛮的指尖划过那些带着泪痕的字迹,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泪滴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原来父亲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把所有的温柔都写在了这里;原来母亲不是凭空消失,而是以另一种方式守着这片山,守着他。
“你爹当年布下这些,不只是为了对抗魔修。”卫老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想让你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你的根在这里,你的后盾也在这里。”
少年凑过来看信纸,突然指着其中一页说:“石大哥你看,大伯写‘阿禾教我做的药囊,挂在玄铁狼窝里,能驱蚊虫’,难怪刚才狼王闻到我药锄上的药味那么亲近!”
金鹰们似乎听懂了,纷纷落在碑顶,用翅膀拍打着碑面,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在回应那些尘封的往事。灵鸟飞到木盒上,衔起一片掉落的信纸,飞到石蛮面前,用喙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
石蛮把半块玉佩和自己的那半块拼在一起,严丝合缝。他将合二为一的玉佩握紧,抬头看向卫老,又看了看周围的伙伴们——雪狼王、金鹰、少年,还有远处探头探脑的玄铁狼们,突然笑了。
“卫老,”他站起身,将木盒郑重地放进怀里,“我爹的日记里说,还魂草的种子埋在碑后第三棵松树下,我们明天一起去把它种满山谷吧。”
卫老的独眼亮了起来,用力点了点头:“好,好啊!你娘要是知道,肯定高兴得很。”
夕阳透过树梢洒下来,将镇魂碑的影子拉得很长,石蛮的影子和碑影交叠在一起,像极了父亲当年站在这里的模样。他知道,接下来的路还会有挑战,但怀里的日记、手中的玉佩、身边的伙伴,还有这满山的生机,都会陪着他走下去。
那些藏在旧物里的心意,那些融在时光里的温暖,才是最坚固的铠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