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碎雪,在旷野里打着旋儿,月亮被厚云裹着,偶尔漏出几缕冷辉,给光秃秃的枝桠镀上银边,夜色清冷又带着几分诡谲。
钱立骑着自行车急行在夜色中,树梢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森森树影犹如鬼魅在朝他招手。
“呜——呜——”
凛冽的北风裹挟着枯叶横扫而过,在钱立耳畔发出凄厉的呜咽,像濒死之人的哀嚎。
冷汗漫上脊背,他猛地咬住后槽牙,指节捏着车把泛白,金属杆在掌心沁出寒气,喉间溢出一声冷笑。
这些年折在他手上的,哪个不是人上之人?最后还不是成了他砧板上的鱼肉,任他摆弄。
怕?笑话!
就算到了阎罗殿,牛头马面都得尊他为执笔判官!
他这样想着,脚下猛蹬自行车踏板,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声响,在寂静的郊外显得格外刺耳。
跟在后头的望朝和江步月也不知道发生了啥,只见钱立突然跟见了鬼似的,越骑越快,越骑越快,俩车轮都快冒火星子了。
“媳妇儿,他是不是发现咱了?”望朝疑惑,自行车在脚下也跟着蹬快起来。
“不可能!”江步月笃定道,“除非他异能等级比我高。”
哦!
那确实不可能。
望朝果断摇头,就钱立这怂样,哪能跟他媳妇相提并论啊。
“我感觉着他好像挺害怕的。”江步月补充了一句。
这急促的心跳,她都担心他半路因为心律不齐厥过去。
望朝倒是肆无忌惮嘲笑起来,“看着身宽体胖的,这胆子比老鼠还小。人啊,果然还是不能做亏心事。
要不就在这动手吧,省得他进城找人壮胆,还要费力对付他的狗腿子。”
江步月看了眼破庙方向,确定已经够远了,于是脑海中念头一起,丝丝精神力如蛛网迸射出去,瞬间将钱立笼罩住。
望朝腿撑着地,眼睁睁看着上一秒还蹬得飞快的人,下一秒“咚”地一头栽进雪地里,瞬间睡得跟死猪似的。
自行车失去控制,借着惯性如脱缰野马般冲向前,在雪地上犁出长长的辙痕,滑出老远才停下。
望朝几个箭步冲上前,动作行云流水,眨眼间就将钱立背上的包裹卸下。
江步月则迈着闲适的步伐缓步走来,目光紧锁着这头‘死猪’,全神贯注地读取他脑子里的记忆碎片——
自从密室的宝贝不翼而飞,钱立急得吃不下睡不着,短短几天暴瘦十几斤,不仅以丢失重要文件为由全城戒严,还大张旗鼓地把不少箱子送进密室。
是的,空箱子。
这老狗贼,以为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妄想用这种障眼法钓出偷宝贼,还在家附近埋伏了大量的人手。
结果这么多天过去,别说偷宝贼,连只苍蝇都没看到。
于是这人痛定思痛,琢磨了一晚上,觉得这些偷宝贼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连夜打电话给找沪市的钱老二。
借宝!钓鱼!
这不,宝贝刚到手的第一天,就被望朝和江步月撞见了。
有这运气,也实在是太感人了。
望朝将包裹放在地上打开,手电筒在各式宝物上一一照过,成对的羊脂玉镯,玉质润得像抹了油;青铜错金螭纹耳杯泛着幽幽冷光,杯壁上的螭龙昂首欲飞。
三只青花缠枝莲纹梅瓶并排而立,瓶身绘着的莲花姿态各异,笔触苍劲;四枚汉代和田玉璧堆叠着,谷纹、蒲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还有那只唐代鎏金舞马衔杯银壶,壶身的鎏金舞马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踏歌而起,最后是两串清代翡翠朝珠,颗颗翠色欲滴,与翡翠扳指、鸡血石印章、犀角雕螭龙纹杯。
十样宝贝,每一样的价值都难以估量。
江步月打量一圈,没忍住啧啧感叹,钱老二从宝库中精挑细选的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却是普通人奋斗一生都难以拥有的。
在望朝实现躺平数钱的终极道路上,钱立绝对是最大助力。
“我就喜欢他这种聪明人,豪气!”望朝笑得嘴都合不拢,把包裹连带他的自行车都塞空间里,又掏出支红记号笔,“来而不往非礼也,咱也没啥好东西,就给钱主任留个纪念吧!”
江步月蹲旁边看热闹,就见望朝左手持笔在钱立左脸写下“替天行道”,右脸写下“盗亦有道”,脑门上书“多多益善”。
“噗嗤!”江步月没忍住笑出声,“这下好了,连过年买对联的钱都省了!”
望朝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欣赏了一会儿,又在字的下角画了俩烟花爆竹,这神来之笔,让钱立看起来喜庆又滑稽。
江步月看着他这幼稚样,笑得肚子都疼了。
望朝生怕夜间运肉的弟兄撞见钱立。
二话不说,像扛麻袋一样把沉睡如泥的钱立扛上老槐树,末了还贴心地将人安置在粗壮的主树杈间,确保钱立不会压断树杈。
他对媳妇儿的能力十分信任,媳妇儿说这人能睡到五更,就绝无可能醒在三更。
只要没人半夜想不开,来郊区的树上赏月,钱立绝对能一觉睡到大天亮。
“你得感谢我媳妇儿知道不?让你睡了个好觉。”望朝戏谑地伸手拍了拍那张喜庆的脸,转身溜下树。
“你这语气听着还挺羡慕啊,要不我也给你来一下?”江步月打趣道。
望朝果断摇头,骨节分明的手揽住江步月的腰肢,旁若无人地轻啄她嫣红的唇瓣,嗓音低沉而魅惑:“我有更好更舒服的法子,老婆想不想体验一下?”
江步月眼波流转,挑眉斜睨着他,指尖轻轻点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尾音带着勾人的韵味:“我体验得还少?”
望朝本想撩拨一番,却反被她撩得心跳加速。
看着江步月眼中闪烁的狡黠光芒,那勾人的眼神扫过来,望朝只觉心口 “腾” 地燃起一簇火,顺着血液烧遍四肢百骸,让他忍不住蠢蠢欲动。
他喉结用力滚了滚,掌心都开始发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带着点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