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能使他们摘下那遮蔽全脸、仅余一双眼露在外的面纱,定会被眼前景象震慑得倒吸冷气—。
那不是生灵该有的面容,一张张丑陋又望而生畏的面孔,整张脸没有一丝完整的皮肤。
眼窝深陷如枯井,周遭失去皮肤牵拉的皮肉松弛地垂着,像挂在骨头上的破布。
鼻梁处仅能看到泛着青白色的软骨轮廓,在斑驳的肌理中若隐若现。
下半张脸更是沟壑纵横,肌肉纹理扭曲交错,分不清是疤痕还是皮肉自然的褶皱。
转动眼球,眼周泛红的嫩肉便会跟着轻轻颤动,像是被强行掀开了外层,将最脆弱的内里暴露在空气里。
这般惨状,并非天生——他们的脸是被生生割下,又被特制的蚀骨药草反复浸泡侵蚀,早已伤及根本。
除非南洲一些异士出手,否则纵是能移山填海的化神真君,也无力让他们的面容复原。
他们在这次任务之前并不是这副模样,亦不是被家族随意抛弃、没有姓名的死士。
以他们在族中的身份与实力,根本无需用“死士”的方式证明自己。
可,有些事,终究要有修士去做。当族中传出任务指令,他们作为被选中的执行者,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他们比谁都清楚,战争从来残酷,尤其是这种关乎种群存续的灭族之战,容不得半分退缩。
即便早已身居高位,习惯了养尊处优,他们也从未生出过畏惧,更没有半句怨言,只将使命刻进骨血。
因为他们是战士,是族内最无畏、也最疯狂的战士。
当种族需要时,他们愿献出一切作为回应;当族群面临危险时,他们会拼尽所有去守护。
是一切,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族中仅有的三位化神真君,必须坐镇族地中枢——他们一旦离开,必然会引来周边外族势力的窥探。
如果有敌对势力察觉少了一位,可能有忽然冒出的无名高阶修士来偷袭,也可能察觉到他们的意图。
元婴境界的修士也很少,这也就意味着珍贵,他们肩负着未来发生战争的重任,绝不能牺牲在这种任务中,用在此处,太过不值。
如此一来,此次任务的执行者,便落到了他们头上。而他们的目标,正是此前曾威胁过族中后辈静仉晨的那名修士。
话说那位修士来到城中心边缘,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那股剑气时,心中骤然升起深深的忌惮。
那剑气看似平淡,却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力量,只需轻轻触碰,便足以被剥夺所有生机。
方才灵识试探的瞬间,那缕灵识竟毫无征兆地被直接泯灭,没有丝毫预警,只有钻心的痛觉顺着识海蔓延开来。
这般蛮横霸道的力量,别说在同龄修士中从未见过,即便是族中元婴前辈在他面前展露的神通,也从未有过如此诡异的威慑力。
深深忌惮的眼里,藏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疯狂。
他此次前来是听闻此处由杀门属下的秘境内出现一件特殊道韵之物,产生了灵智,据说有结丹圆满的实力。
杀门那群疯子向来不在意这些道材异宝,对名下所有秘境都只做简单维护,任由秘境中的生灵自由进出。
族中长辈总将他护在羽翼之下,平日里的切磋也只限于点到即止,从未让他真正见识过生死一线的厮杀。
他心中清楚,唯有在生死之间的淬炼中,才能寻得契机,才能更进一步,达到“他”曾所至之境。
所以当听闻这秘境内有异宝出世,他便毅然决然地孤身前来,要么死,要么更进一层。
但看起来情报有问题,不是结丹是元婴大能,但他不在乎,只知道有一位证道之资的家伙来了,将那异物抹除了。
一眼扫过四周,周围生灵的修为在他这根本无所遁形,那位并不在。
他随即闭上双眼,周身灵气骤然涌动,如潮水般朝着双眼汇聚。
他也不是那种泛泛之辈,虽主修身法,但也修得一门族内顶尖眼法。
再次睁眼时,他的瞳孔已然发生巨变,红色的瞳孔不断扩张,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在这双天目之下,周遭天地间的气息差异变得清晰无比,草木的生机、山石的死寂、生灵的灵力,皆如烙印般印在他的脑海。
道庞大而漆黑的剑气盘踞在此处,剑气边缘,一道极浅的剑痕朝着秘境三处出口中的东侧出口飘去。
没有丝毫犹豫,他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身影瞬间变得轻盈如羽,循着那道气息痕迹,以极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静仉晨两人打听到一处出口的位置,并没在此逗留,快速朝着出口飞去。
秘境是十分庞大的,在这广袤的山丘森林中心,是一座遗失的宏伟城池的遗址,太过宽广庞大。
而与这承载它的土地来说,犹如镜上一污渍,这片土地太过广袤。
但,这只是一座岛,在岛的周围,包围它的是一望无际的蓝色银幕。
东洲与其他四洲截然不同。在这片广袤的区域内,陆地面积不足一半,其余皆是无垠的海洋。
太古遗族一脉在这里生存,,各族以海洋、岛屿、天空为界,形成了独特的生存格局。
而这秘境的诞生,还要追溯到一位天人道尊的陨落。天人道尊的死法不同,对天地造成的影响也截然不同。
先前的蚀月道尊因道则被硬深深打碎,已是濒死,虽被禁忌吊住一条命。
但道无再证,亦无再生之说,除非再证一道,以再续一命。
毕竟道则一旦彻底破碎,修士便会陷入天人五衰的境地,纵使是禁忌出手,也只能吊住一口气。
如若再现身出手,禁忌手笔被撬动,难逃身死道消的结局。
道衰则天地生悲,道陨则万物同泣。
秘境的诞生,是天人的另一种死亡导致的,一场震彻天地的道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