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安静下来了,天地间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掐断,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风停了,云滞了,连尘埃都悬浮在半空,凝固成一幅破碎的画卷。
一切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只有一截断臂浮在空中。
但城中生灵和静仉晨还是处于极度悲伤当中,不过情况有所好转,那种气息在随时间消散。
轩辕清晏眼神依旧,指尖一动,身前悬浮的剑符便“嗖”地一声飞到掌心,符文流转间带着凛冽的剑气。
他身形一晃,瞬间掠至断臂近前,毫不犹豫地将剑符贴上那截残肢。刹那间,剑符爆发出璀璨的金芒。
无数细密的剑纹从符身蔓延而出,在半空交织成一座闪烁着传送灵光的阵法。
轩辕清晏果断离开传送范围,阵芒骤然暴涨,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下一瞬便彻底熄灭,原地只余下淡淡的灵光残影,那截断臂与剑符已消失无踪。
“跟上。”轩辕清晏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通过传音直接灌入晦舟与静仉晨耳中。
晦舟的意识处于恍惚状态,但还是能听到,默念佛经拉着意识沉沦的静仉晨跟上去。
饶天阁的手段也确实不俗,虽然只是一个分聚点,但这作为应对灭劫的底蕴,连那道则之悲绪都挡住一大部分。
实力越强影响越小,但受到的影响远不如毫无防备直接暴露在外的静仉晨与晦舟,那道剑符挡不了这种道韵。
轩辕清晏的身影如一道流光掠过城池上空,城中的修士见状,纷纷踏空而起,身影交错间。
数十道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他,带着劫后余生的惊魂未定,更藏着几分隐忍的质问。
其中几道身影气息沉凝,元婴期修士的威压若隐若现,显然是城中的主事者。
他们虽知是眼前这少年间接救了全城,但这场劫难终究因他而起,即便对方身份不凡,总该问个清楚,可以的话讨些补偿。
可当他们的目光扫过轩辕清晏腰间悬挂的令牌时,所有的质问都卡在了喉咙里,脸色骤然一变,眼神中的锐利瞬间化为忌惮。
那是一块玄铁令牌,正面刻着一柄裂天巨剑,背面是“斩天”二字,剑气凛然的纹路仿佛要挣脱令牌的束缚,直刺人心。
修士们纷纷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样子,转身便冲向各处废墟——有的去加固摇摇欲坠的楼宇,有的去探查昏迷的凡灵,有的则开始清理街道上的碎石,方才的质问与不满,仿佛从未存在过。
因为他们知道那块令牌代表着什么,皇城七宗中域七门一一的斩天庄,这片区域真正的主宰一一斩天庄!
他们作为身处中洲的修士,自然是十分清楚这群疯子是怎么样的。
太过霸道了,太过疯狂了,漠视一切,不会去压榨弱小,也不会在意他们的生死,只能是他们这些庞然大物相互摩擦碰撞。
斩天庄,剑者往,若有阻,剑来斩。谁也不知道上前询问,是否被当作阻其道者,若有阻道,皆斩杀。
这些修士还不想与其交恶,现在还一定死,但未来说不定,时间是站在天才这一边的。
轩辕清晏并没有理会,缓慢地向着城中心踏空而去,在身后的晦舟拉着静仉晨也是跟上来了。
城中心矗立的,便是饶天阁的分阁。没有想象中的琼楼玉宇,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更没有丝毫金银珠宝的奢华气息。
眼前只有一座简陋的木屋,像是工匠随意打造的木箱,灰扑扑的木板上甚至能看到细密的木纹,两扇木门紧紧闭着,透着一股与世隔绝的古朴。
谁能想到,这便是以龙族为首的太古一脉与虫族联手建立的势力,是中州七大巨头之一,更是整个中洲富饶与金钱的象征?
轩辕清晏并无犹豫的推门而入,身后的静仉晨与晦舟也被一种力量强行拉入,木门则在他们身后“砰”地一声自动关闭,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在外。
这里面的空间非常小,和外面所看到的一样,仅仅四盏灯便可照亮里面。
没有多余的陈设,没有华丽的装饰,唯有一个古朴的柜台孤零零立在屋子正前方。
“饶天阁规矩,以物易物,只多不少。”一道带着几分慵懒与颓废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像是刚从沉睡中醒来,带着未散的倦意。
话音未落,一个金发红眼的少年从柜台后慢悠悠地爬起身。
他身形瘦削,金色的发丝有些凌乱地贴在额前,眼尾微微上挑的红眸里带着几分惺忪,一只手撑着柜台边缘,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台面上。
整个人透着一股乏力虚脱的气息,仿佛刚经历了一场耗尽灵力的大战。
他懒洋洋地抬眼看向轩辕清晏,目光在对方身上短暂停留,便落在了那枚自动从轩辕清晏怀中飞出的剑令上。
剑令破空而来,金衣少年眼疾手快,一把攥在掌心,随手放在柜台上。
令牌触碰到台面的瞬间,发出一声清脆的嗡鸣,表面的剑纹仿佛活了过来,闪烁着淡淡的银光。
“你想换什么?”他指尖敲了敲柜台,声音依旧带着倦意。
“两坛荡魂酒。”
那少年听到后,望向柜台,只见他周身骤然流转起金色的灵气,如细碎的金沙般汇聚于掌心。
随着他指尖掐动法诀,一道繁复的金色阵纹在掌心缓缓成型。
下一秒,他手掌轻拍身前的柜台,那平平无奇的木料表面瞬间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沿着木纹蔓延开来。
随着阵纹亮起,柜台上的剑令微微下沉,仿佛被某种力量吞噬。
不过片刻,两坛密封的酒坛便从柜台表面缓缓浮出,悬浮在半空。
酒坛似是用透光的红玉雕琢而成,玉质温润,隐隐泛着血色光泽,可从外面看去,坛中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但奇怪的是,自酒坛出现的那一刻起,它们便在半空中微微抖动,仿佛里面禁锢着某种活物,正不安地躁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