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头道:“这位贫穷的少年呦,交钱是要交给我们的楼主。那楼主在第三层,我们这有四层,前三层都是卖物品的,第四层是储存室。”
“虽然以前收账是我的活,但前几天楼主说他要亲自掌柜,所以得上三楼找他结账。〞
耐着性子跟着老头上楼,穿过摆满货物的长廊,推门而入,尽头竟是一处阳台。
阳台玄木椅,素简不沾尘,不缀雕纹自见雅。案中金蟾凝光影,身侧丰躯似玉墩。
静仉晨只一眼认出这胖子——正是上次被他骂“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家伙,但好像地位不凡啊。
老头说:“楼主,有客人来买东西。”
那胖子转过头看到了静仉晨,有些诧异,道:“你不是上次那个说我的小鬼吗?好吧,钱放在这上面就行。”说罢,头也不回,只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鎏金蛤蟆。
静仉晨只觉他声音冷得像冰,全然不似这般体型该有的爽朗。
五百块灵石要一块一块递,实在麻烦,他看老头既是商铺老人,劳累自己可不行,便将储物袋递了过去:“劳烦老人家代交。”
那老头接过静仉晨递来的储物袋,打开刷得一下有亮光飞向那只“蛤蟆,闪了一下就没了,而老头手上的鞋被放进储物袋中。
静仉晨看着还过来的储物袋沉默了,心里想绝对不会再把这东西给别人碰一下。
静仉晨将储物袋塞好,有些迟疑的看着那胖子的背影,又用询问的目光望向老头。
那老头似乎看懂了静仉晨的目光,摇头道:“我们楼主只谈与交易有关的事,其余之事皆不予理会。”
静仉晨有些明白了,想起前世的自己的行为,追求一个女生三年,每日奶茶不断,晚安从不间断。
可最终,她却投入了一个相识仅三天的人的怀抱。
自那以后,他便彻底自暴自弃。
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知是在为前世的自己悲哀,还是在为眼前这冷面胖子惋惜。
复杂地看了胖子一眼,他转身准备离开,手刚触到门把,却又顿住了。
静仉晨还是开口,沉声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其实出自一个典故,或者说是一首词。”
“蛤蟆本是痴情种,敢为红颜惹恶人。此去瑶池求灵药,愿用蛙命换鹅生。跪求王母三十载,得一金丹可续魂。散去血肉与修为,重铸天鹅复其身。奈何天鹅伤好时,终究还是恋旧人。从此蛤蟆变金蟾,只认金钱不认人。世间文字千万个,唯有情字最伤人。”
言罢,不再停留,推门而出,走下台阶,融入街道人流,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那座辉煌的楼阁,又是一声轻叹,随即转身,朝着万法阁的方向走去。
…………
阳台之上,老头望着静仉晨远去的背影,低声道:“楼主,那少年已经走了。”
回应他的,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许久后,胖子缓缓站起身,依旧背对着老头,周身却悄然散出一股无形气息。
在老头眼中,有灰色雾气自他体内渗出,将那道身影晕得模糊不清。
散去融在眼中的魂力,直挺身体,重新审视,担忧道:“妄客,是否要吾帮你从族内拿些丹药解决一下,毕竟………”
“无需。”胖子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轻哑,“倒是小瞧了这场测试,差点就栽在这里,迷失了心神。”
“文教百门的手段果然不凡,你先回族复命吧,我需闭关养伤,至少十年。若那少年再来,把他的灵石还回去。”
说罢,胖子掏出怀中的一枚金色硬币,抛向地面,发出厚重的金属轰鸣,随即竖直飘起,骤然胀大,周身金光暴涨。
那胖子说:“告诉族内,我回中洲了,恐怕要十年来养伤。”说完消失在那层金光中,老头躬身送之。
另一边,静仉晨足足走了三个时辰,累得气喘吁吁,终于,万法阁出现在眼前。
遥观层叠拟十寻,近识孤延十里深。
黄木为垣无绣绮,巨棺作阁卧荒岑。
门窥一线吞朝景,影覆长街压暮阴。
莫道此中无妙境,仙踪隐处少人临。
静仉晨进去,看案台前有位老者,正想着是不是那种扫地僧。
“令牌。”
静仉晨连忙解下腰间令牌递过去。老头接过来,只听他咦的一声。
一只手放下令牌,另一只手握住静仉晨的胳膊把他提起来,“果然只有八岁,谁带你上山的?老夫为安态钟,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等等,剑骨?!〞
那老头刷得一下站起来,眼睛瞪得贼大,静仉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弱弱道:“是季长老带小的上山的。”
听言,安态钟直接把静仉晨抛在地上,他自己则飞出去。
静仉晨从地上爬起来,拍拍灰,双手一摊,只能认为修仙界的老头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