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风波,如同一声惊雷,炸响在紫禁城的上空,其余波迅速席卷了整个京城。刘文正、周永春等十余位官员被革职下狱,其党羽也被东厂和影卫顺藤摸瓜,牵连者众。一时间,往日那些或明或暗的非议“还政”之声戛然而止,朝堂上下噤若寒蝉,人人自危,看向摄政王府的目光中,充满了更深的敬畏与恐惧。
林枫以雷霆万钧之势,再次向所有人宣告,这朝堂,究竟谁主沉浮。他不仅拥有深不可测的个人实力,更掌握着足以让任何对手万劫不复的监察力量。经此一役,他的权威不再仅仅是建立在先帝托孤和赫赫战功之上,更是用政敌的鲜血和前途,铸就了一道无形的、令人绝望的屏障。
处理完后续的清洗与人事调整,林枫并未感到多少喜悦,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厌倦。这些权谋争斗,于他而言,已渐渐如同棋盘上的例行公事,缺乏挑战。他的心思,更多地飘向了北疆的古老秘密和自身星辰大道的探索。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日后的一个下午,林枫正在书房批阅奏章,内侍来报,言称陛下身边的首领太监高无庸求见。
高无庸是宫里的老人,伺候过先帝,如今在年幼的皇帝身边也算尽心。他进来时,低眉顺眼,手中捧着一个锦盒。
“奴才高无庸,参见王爷。”高无庸跪地行礼,姿态恭敬无比。
“高公公请起,可是陛下有何吩咐?”林枫放下朱笔,语气平和。
高无庸站起身,依旧躬着身子,双手将锦盒呈上:“回王爷,陛下感念王爷近日辛劳,特命奴才将江南新进贡的‘云雾灵茶’给王爷送来,说是此茶清心明目,最是养神。陛下还说……还说王爷为国操劳,也要注意身子。”
林枫目光微动,落在那个精致的锦盒上。年轻皇帝派人送来贡茶示好,这并不稀奇。但在这个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的时间点,这看似寻常的关怀,背后似乎又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示意身旁的侍从接过锦盒,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有劳高公公跑一趟。回去替本王谢过陛下隆恩。陛下年纪虽小,却已懂得体恤臣子,实乃我朝之福。”
高无庸连道不敢,又说了几句奉承话,便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书房内重归寂静。林枫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是上好的茶叶,清香扑鼻。但他指尖拂过锦盒光滑的表面,眼神却渐渐深邃起来。
“系统,扫描此物,是否有异常?”
【指令确认。扫描中……目标:锦盒及内部茶叶。消耗精神力1%。扫描完成。未发现有毒物质、能量残留或监听装置。材质分析:紫檀木锦盒,茶叶成分为高品质绿茶,富含灵气,无异常。】
系统的反馈很明确,这就是一份普通的、甚至堪称极品的贡茶。
但林枫心中的那丝异样并未消散。他靠向椅背,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皇帝年幼,此举大概率是身边人,比如太后或者其他辅政老臣的建议,意在缓和因为清洗朝臣而可能带来的紧张关系,示好于他。这符合常理。
然而,“功高震主”这四个字,如同幽灵,自古至今便盘旋在每一个权臣与帝王之间。他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巩固权威,清除异己,提拔亲信,甚至包括探索超越凡俗的力量……在旁人,尤其是在那逐渐长大的小皇帝眼中,又会是何等景象?
那日在太和殿,他感受到小皇帝看向他时,那目光深处一闪而过的,除了依赖,是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畏惧?甚至是……压抑的不满?
他现在可以掌控一切,是因为皇帝还小,羽翼未丰。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个坐在龙椅上的孩子总会长大。届时,他这位权倾朝野、甚至开始触及“超凡”的摄政王,又将处于何种位置?
是效仿周公,功成身退?还是……不得不面对“狡兔死,走狗烹”的千古难题?或者,走向那条唯我独尊的道路?
林枫的眼神变幻不定。他从未有过取皇帝而代之的强烈野心,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更广阔的星辰与未知。但权力的惯性是巨大的,身处漩涡中心,很多时候并非你想退就能退。更何况,他需要这个位置带来的资源,去支持他探寻星钥之谜,去应对可能到来的、来自极西之地“鹰神教”或者其他未知的威胁。
“陛下啊陛下,”林枫低声自语,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了那座金色的宫殿上,“但愿你我之间,能始终保有这一份君臣相得的默契。否则……”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冷芒,已说明了一切。
他将锦盒盖上,放在一旁。这份贡茶,他收下了,但这份“心意”,他需要仔细品味。
接下来的几日,林枫看似一切如常,处理政务,修炼不辍。但他明显加强了对宫内动向的关注,尤其是小皇帝身边人的一举一动,以及太后那边的反应。同时,他也开始有意识地,在一些不那么核心的权力领域,适当放权给内阁和几位他考察后认为稳重可靠的老臣,既是为了锻炼他们,也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稍微淡化自己“事事亲力亲为”的强势形象。
这是一种微妙的平衡。他既不能放任权力流失,导致朝局失控,被宵小所乘;也不能过度紧抓,引得帝心愈发猜忌,埋下未来的祸根。
这比单纯的朝堂争斗,更考验政治智慧和对人心的把握。
这日傍晚,林枫在王府花园中漫步,尝试着引动星辰之力,与新开辟的隐脉共鸣,淬炼神识。夜空繁星点点,星辉洒落,与他体内的星钥及隐脉遥相呼应,让他进入了一种玄妙的感知状态。
忽然,他心有所感,目光望向皇宫的方向。在他的感知中,那片象征着帝国权力核心的庞大建筑群,其上空原本看似平静的“气运”(或者说能量场),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和谐的涟漪。那涟漪并非来自外部的冲击,更像是内部某种情绪的滋生与酝酿。
“帝心……开始波动了么?”林枫微微蹙眉。是因为最近的清洗?还是因为自己日渐增长的威望与实力,让那深宫中的少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站在原地,任由星辉沐浴周身,心中却已波澜暗生。
功高震主,自古皆然。他这把锋刃无比的剑,在斩断了无数外敌与内患之后,似乎也开始让握剑之人,感到了些许的不安与刺痛。
未来的路,似乎又多了一层看不见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