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名百丈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麻衣背影,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们本是挑事的一方,按军中规矩,对方就算失手杀了他们,也最多是个防卫过当。
可这年轻人,不仅没下杀手,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
这份气度,这份格局。
让他们这些在军营里混了半辈子的老油条,自惭形秽。
台下的士兵们,也把这番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们看向白怀月的方向,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视和怀疑。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
这才是真爷们儿。
刘乐咧着大嘴,笑得合不拢嘴。
捡到宝了!
老子他娘的真是捡到宝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上白怀月,蒲扇般的大手“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背上。
这一次,白怀月没有躲。
“好小子,真有你的!”
刘乐的嗓门洪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你那手剑法叫什么名堂?快,给老哥透个底!”
他一脸好奇宝宝的表情,就差把“快告诉我”写在脸上了。
“无名剑法。”
白怀月淡淡地回了一句。
“你那把剑呢?怎么这么快?”
“普通的铁剑。”
刘乐碰了一鼻子灰,也不生气,反倒笑得更开心了。
高人嘛,总得有点脾气。
他勾着白怀月的肩膀,领着他往营寨深处走。
“兄弟,你那斩杀十个胡人的军功,哥哥我已经给你报上去了。”
刘乐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十颗首级,里面还有两个胡人伍长,不出意外的话,一个‘一级爵’是跑不了的。”
“军职嘛,最次也得是个‘什长’。”
白怀月脚步一顿。
爵位,军职。
这正是他需要的。
“什长手下有十个兵。”
刘乐继续说道:“那十个人,你是要哥哥我给你从老兵里挑几个机灵的,还是你自己去营里选?”
白怀…月有些意外。
“还能自己选?”
在他的认知里,军队都是统一调配,哪有让什长自己挑兵的道理。
“嘿!”
刘乐挤了挤眼睛,“平时当然不行,军有军规嘛。”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指了指北边的方向。
“北边的胡人越来越不安分,上面已经有风声,说陛下准备扩军,要跟胡人打一场大仗。”
“大战在即,用人自然得不拘一格。你有本事,给你点特权,那都是应该的。不然,谁肯给你卖命?”
白怀月明白了。
乱世将至,规矩,自然也就活泛起来了。
这对别人来说,或许不是什么好消息。
但对他而言,却是天大的机会。
刘乐将他领到一处单独的营帐前。
“兄弟,这就是你的住处了,简陋了点,你先将就着。”
“等你的军功和任命下来,再给你换个好的。”
“多谢刘将军。”
“谢个屁,以后叫我刘大哥!”
刘乐摆摆手,风风火火地走了。
白怀月推开帐篷的门帘,走了进去。
帐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矮几。
他没有在意这些,径直走到床边,盘腿坐下。
闭上双目,内视己身。
丹田之内,空空如也。
刚才在演武场上那惊艳的一剑,已经将他体内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内力,消耗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
九剑剑技,威力无穷。
可凭他现在的内力,连其一成的威能都发挥不出来。
若是刚才那五个百丈的修为再高一些,达到下三品七品的层次,他那一剑,就未必能如此轻易地划破他们的喉咙。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不足。
他想起了自己的“大秦人屠系统”。
斩杀大秦的敌人,获得屠戮值。
屠戮值,可以兑换丹药,可以领悟武学。
这是他变强的唯一途径,也是最快的途径。
之前斩杀那十名胡人,获得的屠戮值虽然不多,却也让他的内力有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增长。
积少成多,聚沙成塔。
白怀月捏了捏拳头。
刘乐说的没错,最好真的要打一场大仗。
他需要战争,需要敌人,需要用无尽的杀戮来浇灌自己的成长。
武安君。
人屠。
老爷子一辈子背负的骂名,就由我来继承。
在这乱世之中,我要杀出一条血路,杀出一个朗朗乾坤。
人挡杀人。
佛挡,一样杀给你看。
大秦北疆之外,是无垠的草原。
这片土地的面积,比整个大秦还要辽阔。
数以千万计的游牧部族,如狼群般散落在这片苍茫的天地之间。
他们逐水草而居,信奉着弱肉强食的原始法则。
其中,匈奴部族最为强盛,如一头盘踞在草原北方的巨兽,其实力,几乎等同于其他所有部族之和。
匈奴的铁蹄不断向南扩张,压得其他部族喘不过气。
为了生存,鲜卑、乌桓、羯、羌、氐五大部族被迫抱团取暖,结成了“五胡联盟”,在匈奴和大秦的夹缝中艰难求生。
此刻,五胡联盟的王帐之内,气氛凝重。
巨大的帐篷由上百张牛皮缝制而成,地上铺着厚厚的狼皮,中央的火盆烧得正旺,烤着整只的肥羊,油脂滴落,发出“滋滋”的声响。
然而,帐内的五个男人,却无人有心思享用美食。
首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他便是鲜卑王,拓跋野。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有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全场,让其他四位部族之主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四个在各自部族说一不二的王者,最低的修为也踏入了三品金刚境,可在拓跋野面前,却温顺得如同绵羊。
“诸位。”
拓跋野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北边的匈奴人,要我们再让出三百里草场。”
“南边的大秦人,他们的长城,明年就要修到我们的家门口了。”
他环视一圈,看着四人难看的脸色。
“我们,快没有退路了。”
乌桓王赫连圭愁容满面:“还能怎么办?匈奴人我们打不过,秦人我们更惹不起。”
“是啊。”羯王石勒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年年冬天都冻死饿死那么多人,再让出草场,今年的雪要是大一点,我们羯族一半的人都活不下去!”
羌王和氐王也是唉声叹气,一筹莫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