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的倒计时圆环亮起“6”的瞬间,楚明舒的手指终于能动了。
她没急着松开萧沉舟,反而用力捏了一下他的掌心。
疼就说明还活着,意识没被吞。
头顶的黑漩还在转,但速度慢了。星髓玉悬浮在半空,像块烧到发蓝的炭,表面裂纹里渗出细密的数据流,顺着岩缝往地下钻。
“刚才那股吸力……”她开口,声音有点哑,“不是冲我们来的。”
萧沉舟侧头看她,眼神清醒。
“是冲他们。”他低声道,目光扫向洞窟四壁。
话音刚落,岩层轰然炸开。
十几个古武弟子从碎石中跃出,动作整齐得像被同一根线吊着。他们脸上没有表情,眼珠泛着灰白色,掌心浮现出指甲盖大小的蓝光芯片,正随着某种频率闪烁。
楚明舒瞳孔一缩。
“这不是普通控制。”她迅速把储物囊甩到身前,手指在里面翻找,“是神经接口,直接连经脉的。”
萧沉舟已经拔剑。双股剑横在胸前,剑尖微微震颤,像是在感知什么。
“他们在抽真元。”他说,“每打一次,就有能量顺着地缝流走。”
一名弟子突然暴起,拳头裹着残影砸向楚明舒面门。她往后仰身,金针已在指尖。
叮——
针尖点中对方手腕,蓝光闪了一下。那人动作顿住,可下一秒又扑上来,完全不怕痛。
“无效?”她皱眉。
“不是无效。”萧沉舟剑光一闪,削断对方三根手指,“是切断神经也没用,芯片在自动修复。”
那弟子低头看了眼断指,面无表情地继续冲来。
楚明舒猛地想起什么。
“声波!”她一把扯下腰间改良版共振器,“这玩意儿本来就是用来调频的!不是打架用的!”
她反手抽出三枚金针,狠狠钉进地面裂缝。针尾嗡鸣,引出地脉微弱的震感。
“你负责导流。”她把共振器嵌进针阵,“我来改频率。”
萧沉舟点头,双股剑轻点三枚金针,剑气如丝,缠上针身。
嗡——
低频声浪扩散开来,像水波一样贴着地面蔓延。
那些弟子脚步一滞。
颈后芯片开始高频震动,蓝光忽明忽暗。
“找到了!”楚明舒眼睛一亮,“共振节点在第七节颈椎!”
她猛按共振器开关,一段特殊频率的声波爆发而出。
萧沉舟立刻催动剑气,将声浪压缩成线,精准切入每一名弟子的颈后。
咔、咔、咔——
连串脆响中,蓝光逐一熄灭。
弟子们纷纷扑倒在地,冷汗直流,有人抱着胳膊发抖,有人张嘴干呕。
“我的修为……”一名年长弟子颤抖着摸自己丹田,“被抽空了……三年苦修,全没了……”
楚明舒蹲下来检查他手腕脉门,脸色越来越沉。
“不止一次。”她说,“他们早就被种了芯片,长期缓慢抽取,只是没人发现。”
萧沉舟站在她身后,剑未收。
“背后是谁?”
“还能有谁。”她冷笑,“穿西装搞实验的那个数据狂魔呗。”
她站起身,盯着地上仍在渗出数据流的裂缝。
“他在用活人当电池。”她声音冷下来,“一边偷能量,一边拿我们当实验品观察反应。”
萧沉舟眼神一厉。
“那就让他尝尝,被反向充电的滋味。”
楚明舒嘴角一扬。
“正有此意。”
她抽出最后一根金针,沾了点指尖血,狠狠刺入地脉核心。
“以星髓为引——”
针身爆发出刺目星辉,顺着裂缝钻入地下。
大地猛然震颤。
原本流向外界的能量流骤然停滞,接着开始倒卷!
管道里的数据流逆向奔涌,像被什么东西强行吸回去。
“他在抢!”萧沉舟低喝,“终端那边在抵抗!”
楚明舒咬牙撑住:“怕什么,让他抢!抢越多,回头炸得越狠!”
她双手压在针尾,额头青筋跳动。命运书签在识海发烫,一行批注浮现:【反向抽取中,目标终端存在记忆残留】
她没时间细看。
地面裂纹扩大,倒流的能量形成小型漩涡,卷起碎石和尘土。
那些瘫坐的弟子惊恐后退。
“要塌了!”有人喊。
“闭嘴!”楚明舒吼,“谁动谁死!”
她不能停。一旦中断,所有被抽走的能量都会重新归位,这些人一辈子别想恢复修为。
萧沉舟单膝跪地,用双股剑插进裂缝稳住身形。右臂衣袖裂开,血丝从肌肉缝隙渗出——强行引导高频声浪的代价。
“还能撑多久?”他问。
“不知道。”她喘了口气,“但我知道,现在撤就是白给。”
突然,她识海一震。
命运书签推送一段陌生记忆碎片:
冰冷的金属舱,墙上挂着“星河育幼所”的牌子。
两个婴儿并排躺着,胸口星纹发光。
一只手伸进来,取走其中一个的芯片。
镜头拉近——那是秦无绝的脸。
楚明舒呼吸一滞。
“原来……是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她猛地睁眼,手下一用力。
金针彻底没入地底。
轰——
能量倒流速度暴涨!
管道深处传来类似警报的尖鸣,紧接着是一阵剧烈震荡。
“炸了?”萧沉舟抬头。
“还没。”楚明舒冷笑,“是他在慌。”
她能感觉到,终端那边的能量场开始紊乱。那些被掠夺的真元正在剧烈反弹,像一群被困多年的野兽终于撞开了笼子。
一名弟子突然惨叫一声,吐出一口黑血。
“排毒反应。”楚明舒快速判断,“长期被抽真元,体内淤积了毒素。”
她抽出一枚新金针,准备施针压制。
就在这时,萧沉舟猛地抬手。
“别动。”
他盯着地面。
倒流的能量中,混着一丝极淡的蓝火。
那颜色……和她前世设计工作室的标志色一模一样。
楚明舒心头一跳。
命运书签再次震动,批注更新:【检测到高危记忆体接近,来源:地下终端】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地面裂缝猛然扩张。
一股灼热气流喷出,带着焦糊味。
蓝火顺着裂缝爬上来,竟在空中凝成一个扭曲的符文。
“这是……求救信号?”她眯眼。
萧沉舟握紧剑柄:“也可能是陷阱。”
“管他呢。”她抹了把脸上的汗,“反正都到这份上了,总不能看着它烧完吧?”
她伸手就要触碰蓝火符文。
萧沉舟突然伸手拦住她。
“你的手在抖。”
“废话。”她瞪他,“谁扛着半座山抽电还不抖?”
他没说话,反而把玉核桃塞进她手里。
“拿着。”
温润的触感传来,她愣了一下。
下一秒,两人之间的星纹胎记同时亮起。
不是被动发光。
是主动共鸣。
楚明舒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把玉核桃按在金针尾端。
星辉与蓝火碰撞,符文剧烈扭曲,最终炸成一片光雨。
光雨落地前,一道模糊画面闪过——
一间实验室,墙上有日历。
日期显示:二十年前,七月十七。
一个孩子蜷在角落,身上插满管线。
他抬起脸。
那是小时候的萧沉舟。
画面消失。
地面震动停止。
能量倒流结束。
楚明舒跪坐在地,手撑着金针才没倒下。
萧沉舟半蹲在她身边,右臂血流不止。
那些古武弟子陆续爬起来,眼神清明,但脸色苍白如纸。
“我们……”一人喃喃,“被操控了多久?”
没人回答。
洞窟中央,星髓玉静静漂浮。
黑光褪去,露出原本的银蓝色泽。
楚明舒抬头看它,又低头看手中玉核桃。
两件东西都在发烫。
命运书签在识海疯狂震动,新的批注不断弹出:
【反向抽取完成】
【终端受损】
【记忆碎片回收中】
【警告:检测到强烈情感波动,来源未知】
她皱眉。
还没等她细看,萧沉舟突然按住她肩膀。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