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寥寥数人。”
郑婉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像一块巨石狠狠砸在餐厅里每个人的心上。
寥寥数人。
这个词背后，是无数个被当成消耗品一样牺牲掉的年轻生命。
“畜生……”玉文峰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看着眼前这对看似光鲜亮丽的夫妇，眼神里的愤怒几乎要凝成实质。
林振华没有理会他的愤怒，他只是缓缓地抬起头，用一种近麻木空洞的眼神，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华丽的水晶吊灯。
“你们以为，那份‘诺亚方舟’的名单上，就只有我们实验室的研究人员吗？”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和自嘲。
“不。”
“那份名单，包含了所有知道这项计划的人。参与这个计划的，每一个国家的高层领导；参与疫苗研发的，每一个领域的顶尖专家；还有那些被认为有资格活下去的、各行各业的精英……”
“当然，”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也包括那些，被我们从世界各地‘请’来的可怜女孩。”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编号。那不仅仅是一个代号，更是一张通往‘新世界’的昂贵船票。”
“可是，当病毒真正全面爆发的时候，所有人都慌了。”
“我们建立的防线，在病毒那恐怖的传播速度面前，不堪一击。我们研发的疫苗，也根本跟不上它进化的脚步。”
“末日，比我们预想的，来得更快，也更……彻底。”
“实验室里，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他们看着屏幕上那不断攀升的感染数字，看着一座又一座城市沦陷。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研究那些所谓安全的免疫力传播方式了。”
“他们只剩下最后一个选择。”
“那就是，赌。”
“赌自己，就是那幸运的百分之五。”
“于是，他们打开了存放着‘最终保险’的保险柜，将那支充满了剧毒的、既是希望也是毁灭的药剂，一针一针地，推进了自己的身体。”
“不仅仅是他们，”林振华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份名单上的绝大多数人，在灾难降临的最后时刻，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他们不想死，更不想变成外面那些毫无理智的怪物。他们想成为‘新人类’，想成为这个世界新的主宰。”
“然而，结果就是……”
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死了。死在了自己那张用金钱和权力堆砌起来的、柔软的大床上。”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则变成了你们口中的‘编号感染者’。”
“至于你们遇到的沈媛媛和张武，”他看了一眼桌上那两件冰冷的遗物，“他们的老家，就在隔壁的阜市。病毒爆发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抛弃了实验室，跑回了自己最熟悉的地方。我猜，他们也是在家里，给自己注射了‘最终保险’。”
“然后，他们就变成了你们看到的样子。”
林振华的叙述，像一把冰冷的钥匙，解开了众人心中最大的谜团。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两只恐怖的牧尸，会出现在阜市。
“那些……‘编号感染者’，”玉文峰看着林振华，问出了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
它们是失败品，也是……成功品。”林振华的回答，充满了矛盾，“它们没有获得我们期望的‘终极免疫力’，却获得了另一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
“它们保留了一部分生前的智慧和记忆。它们懂得设伏，懂得驱使，甚至懂得……恐惧。”
“而且，由于它们体内的病毒，是经过‘最终保险’催化后完成的超级进化。所以，被它们直接感染的人类，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转化为和它们类似的、拥有特殊能力的亚种。”
“就像……蜂后和工蜂的关系。”
“蜂后和工蜂？”周宇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没错。”林振华点了点头，“它们保留了生物最原始的、繁衍后代的本能。它们需要同类，需要壮大自己的族群。”
“可是，那些已经变成了普通丧尸的人，他们体内的病毒已经定型，无法再被‘编号感染者’的病毒进行二次转化。对它们来说，那些普通的丧尸，只是……没有价值的、只会和它们抢夺食物的垃圾。”
“所以，为了能够拥有更多的、优质的‘工蜂’，它们必须去寻找新的、还未被感染的……活人。”
“而普通的丧尸，则会对此造成阻碍。”
“这，”林振华看着众人那早已呆滞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
“就是它们会屠杀普通丧尸的，真正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