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晔辰接过苗仁光的递来的文件，林奕暖也侧身靠近。
当目光落在文件标题上时，两人的呼吸几乎同时一滞。
《dNA亲缘关系鉴定报告书》。
楚晔辰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快速翻到结论页，几行黑体字进他的视线：
经鉴定，样本A(楚晔辰)与样本b(苗仁光)之间存在祖孙亲缘关系，累计亲权指数(cpI)为2.35x10^7，亲权概率(Rcp)为99.9999%。
经鉴定，样本A(楚晔辰)与样本c(苗赫瑾)之间存在叔侄亲缘关系，累计亲权指数(cpI)为1.78x10^5，亲权概率(Rcp)为99.99%。
空气仿佛凝固了。书房里安静得可怕。
楚晔辰盯着那几行字，眼睛一眨不眨，他的大脑在那一瞬间完全空白，所有思维都停滞了，只剩下那冰冷的数字和百分比在眼前旋转。
99.9999%，99.99%。
林奕暖率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用力握住楚晔辰颤抖的手，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苗书记，这是......”
“这就是我安排经侦支队带走晔辰的原因。”苗赫瑾接过话头，语气平静中带着一丝歉意，“我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获取晔辰的生物样本进行dNA检测。常规途径太慢，而且容易走漏风声，所以我用了点特殊手段。”
楚晔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干涩得可怕：“这......这是什么意思？我和苗家......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在苗仁光和苗赫瑾之间来回移动，试图从两人脸上找到答案。
苗仁光此时已经摘下老花镜，用一块软布轻轻擦拭着镜片，但那双手的颤抖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我知道这很突然。”苗赫瑾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但事实就是事实。晔辰，你确实是我们苗家的血脉。”
“可是......”楚晔辰的脑子一团乱。
楚晔辰从未想过，真相会如此颠覆。
苗赫瑾吐出一个烟圈，缓缓开口：“晔辰，你长得太像一个人了。两天前在饭店看到你第一眼，我就几乎可以肯定，你和我的小妹苗菁菁，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苗菁菁？”林奕暖敏锐地捕捉到这个陌生的名字。
苗赫瑾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解释，而是起身走到书柜前，从最上层的格子中取出一个老式相框，走回来递给楚晔辰：“你看看这个。”
楚晔辰接过相框，林奕暖也凑近细看。
这是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拍摄于几十年前。
照片中有四个人：年轻的苗仁光站在中间，左右两侧分别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
男的正是年轻时的苗赫瑾，女的应该是苗歆云，而在苗仁光身前，还站着一个更年轻的女孩。
当楚晔辰的目光落在那女孩脸上时，他的呼吸骤然停住了。
那眉眼.....
如果不是照片的年代感和发型服装的差异，他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女装时的样子。
“这是......”楚晔辰的声音在颤抖。
“这就是我小妹苗菁菁。”苗仁光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也是你的亲生母亲。”
楚晔辰猛地抬头看向苗仁光，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林奕暖也惊呆了，她没想到今天会直接牵扯出他的亲生母亲，而且是一个从未在公开资料中出现过的人。
“苗菁菁......”楚晔辰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要把它刻进记忆深处，“她......我是说，我的母亲......她......”
“她去世了，三十年前。”苗赫瑾接话，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伤痛，“在瑞士，说是突发急性疾病。当时是楚南毅把她的遗体运回国的。”
楚南毅。
这个名字让楚晔辰的心猛地一抽。
舅舅......那个从小对他疼爱有加、视如己出的舅舅.......
“您是说......”楚晔辰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他……他应该是你的亲生父亲。”
苗仁光斩钉截铁地说，那双苍老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虽然他没有亲口承认，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今天这份dNA报告，证实了一切。”
书房再次陷入沉默。
楚晔辰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那份鉴定报告，纸张在他手中皱成一团。
林奕暖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颤抖，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困惑、悲伤和某种释然的复杂情绪。
她的脑海中飞速运转，将这些信息碎片拼接起来：楚晔辰是苗仁光的女儿苗菁菁和楚南毅的儿子，但为什么他会成为楚芳菲名义上的儿子？为什么他的身世被隐藏了这么多年？楚芳菲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楚南毅知道这一切吗？如果知道，为什么从不告诉他？
太多疑问，像乱麻一样缠绕在一起。
苗仁光看着楚晔辰痛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他缓缓开口：“晔辰，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但有些事，到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了。”
老人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然后继续说道：“五十多年前，我在一次工作中认识了菁菁的母亲。她是个很特别的女子，我们......很投缘。但那时我已经有家庭，有妻子，有赫瑾和歆云两个孩子。我们的关系在当时是不被允许的，但我还是没能控制自己的感情。”
这段往事从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嘴里说出来，带着时光沉淀后的平静，但仍能听出其中深藏的遗憾。
“菁菁出生时，她母亲难产去世了。”
苗仁光的语气低沉下去，“因为我的工作性质，也因为当时的环境，我不能公开承认这个女儿。所以菁菁从小就被养在苗家，对外说是远房亲戚的孩子。赫瑾和歆云知道真相，他们都很疼爱这个小妹。”
苗赫瑾点点头，接过话头：“菁菁虽然名义上是私生女，但在家里，我们从来没有把她当外人。她聪明、善良、有才华，只是.......性格有些敏感，因为身世的原因，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直到她遇到了楚南毅。”
苗仁光的声音突然变得冷硬，“楚家那个小子，当年在云城也算是一表人才。他和菁菁是通过朋友认识的，两人一见钟情......”